五柳先生说: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经典古文辞藻华丽,意境深邃,高雅也。五四作家不以为然,语言艰涩,与现实相背,“雅俗共赏”已不能,便开启了白话文时代。“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何况千年演变,看来还是“雅俗分赏”为妙。
《对楚王问》载:一个人在郢城唱《下里》《巴人》,围观的几千人都唱了起来,改唱《阳阿》《薤露》,几百人跟着唱,换了《阳春》《白雪》,只剩几十人唱了。“下里巴人”通俗之歌,“阳春白雪”高雅之乐,各有韵味,各有千秋。格调高了,会欣赏的人少了。欣赏主体会因学识和价值观的差距,选择也会不同。雅士们超脱世事而独自相处,世俗之人又怎能体会?
有人说《诗经》便是雅俗一炉的权威,有饮宴之歌,有抒情之章,又有土风之谣,确乎共赏。莫忘了,《诗经》又分为三部分,《雅》是乐官们谱写的,透着贵族气息;《风》是百姓平日所哼,保留了民歌的风貌。揭穿了障眼法,《诗经》也还是分赏吧。
雅是一种向往,而俗更接地气。雕塑在各国都有成就煊赫的宗师。糖画也登上了国际舞台。若不分雅俗,一味求全,如何打造出精品?雕塑随手几下,便可栩栩如生?手艺人细打慢磨,“形”难,“神”也难。雕塑讲究“慢”,在于工笔勾勒之功,糖画讲究“快”,大有水墨写意之风。万物自有特性,合适最佳,风格相互掺杂,会不伦不类。欣赏环境也会影响欣赏心态。试问,在殿堂之上,一颗拘谨的心,一种拘谨的氛围,您会乐意欣赏糖画?在嘈杂的街头巷尾,又有心情欣赏塑像吗?
雅俗分赏,满足了不同群体,不同环境的审美需求,不必用彼之标准强求此,也不必用此之标准强求彼。可喜的是,在这个原则下,每种艺术形式能得到更纯粹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