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萤火虫这种小东西对环境十分挑剔,只栖于潮湿温暖草木繁盛的乡野,所以在到处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甭想见到萤火虫的踪影。
比女儿幸运,从小长在农村的我曾见过这种小精灵,并看到过萤火虫漫天飞舞的壮丽奇观: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溽热的夏天,天气特别热,说心里话,在当时既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的农村,睡得太早根本是睡不着的,呆在家里又没劲,于是我便约同村的小伙伴们去抓萤火虫玩。这天月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也不算太暗,不用打手电筒完全可以看得清路。我们几个人每人从家里拿了一个药瓶,朝离家不远处的一块稻田飞快地跑去,因为我们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有几盏“小灯笼”在稻田上空地移动。“看,那里有萤火虫!”我们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叫喊着。可惜它们飞得太高,根本抓不到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飞来飞去。
就在我们仰头看的时候,奇怪的事情慢慢地发生了。我们突然发现,与先前相比,萤火虫的数量一点点地多了起来,先是几只,然后增加到几十只,到了最后,数量多到数也数不清了,一会儿明一会儿灭的,甚是壮观与好看。我伸手捉到了一只,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它的真实模样。其实萤火虫并不大,长度只有米粒大小,背部呈黄褐色,发光的器官就藏在腹部的末端。我不急于把它放到药瓶里,而是把它放在手心里,小东西被抓了也不着急,在我的指头上慢悠悠地爬着,当爬到指头的最高点,陡然张开翅膀,优雅地飞走了。当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满载而归,药瓶里装满了萤火虫。
我们听说过囊萤映雪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瓶不透明的原因,还是因为萤火虫不够多,反正一小药瓶的萤火虫所发出的光亮,还是很微弱,看书仍看得不大清楚。至于汪曾祺老先生所说的用鸭蛋壳装萤火虫可以看书我们没有试过,行不行我们不得而知。既然不能看书,就应该把它们放归大自然才是,但当时粗心的我并没有及时把药瓶打开,把它们扔在窗台上放了一夜,等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我悲痛地发现,一瓶的萤火虫全部被闷死了。但心里一直因为小时候的调皮而造成一瓶萤火虫无端地死亡而感到愧疚,但愿这些死去的小生灵能原谅当时我们这些无知少年所做下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