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婴儿度假

　　亨利从出生起就几乎一切万分顺利，以至我们——在他还不满八个月时——就不顾好心人说这样做有时弄不好会带来很多麻烦的忠告，坚定不移地筹划一次较长时间的带着他去度假的活动。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孩子被认为是很好带的，这小家伙完全不认生，而且大部分时间情绪都很好。

　　要说到了奥地利这些就都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不是笑话吗？是的，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那里。更明确地说，我们将去我朋友保尔的家人开的一家旅馆住下，保尔向我们保证，从旅馆出发到“好几处风景绝美的地方去玩都非常方便”。

　　我们预订了房间，将行囊装上车后立即出发了。在我们的行装中有数不清的尿布、各式玩具，当然少不了亨利用的那些促进身体健康的婴儿食品。之所以把这些东西全部带上，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次怎样按我们自己的想法去买“完全符合孩子需要”的东西。

　　开始时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完美。我们的儿子开心地坐在汽车后排的儿童座上，兴高采烈地玩着他的小布熊，嘴里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不知什么时候小东西睡着了，这时我们两口子真觉得带上孩子“痛痛快快地作一次汽车旅行”“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过一会儿他醒了，立马同刚才判若两人。现在，他觉得儿童座限制了他的自由、肚子很饿、车里又太热——他那潮乎乎的脊背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这时他大哭起来，于是我们在两小时行程之后第一次停车休息，在这里给亨利喂吃的，为他换衣裳，我们自己也吃了点东西。诸事完毕后便继续上路。又过了两个小时——“哇哇哇！”——不得不第二次停车——就这样，走走停停折腾了一路。原来我们对亨利的耐心和耐力估计得过高了一点。除去熟睡的时间，他很快就不乐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后排自己的座位上受那热得浑身出汗的罪了。因此吉莎便坐到了后排，力图用逗他玩、给他好吃的东西的办法尽量延长两次休息之间的行车时间。这种做法取得了几分效果。

　　最后我们终于习惯了亨利的节奏。这样走走停停，我们虽然决不可能成为那种一开车就呼呼向前猛冲、大过其兜风瘾的风驰电掣派旅行家，但无论如何也还是能做到在车里总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态吧。咳，停车休息那么多次，不轻松才怪呢！

　　就这样，我们一直磨了三天才到达克恩滕。沿途我们在几家小旅店投宿，每夜都要一个双人房间，把亨利放在我们两人中间。哎呀，全家人睡一张床，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温暖、何等亲热！

　　可惜事实上并非如此。亨利经常从中间的“客位”溜到爸爸或者妈妈一边去，每夜大约要醒上四五回，醒了就得费好大劲才能把他再哄睡着。有时他决定早晨六点钟便不再睡了，所以我们总是很早就离开旅馆。

　　住旅馆的惨败

　　我们下榻的旅馆并不像人们给我们描述的那样高级、舒适。显然它的黄金时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仅仅散射着奥匈帝国没落时期的一点余晖罢了。但我们还是决定住下来，把一切都安排得舒服些。我们到达时这个旅馆的情况可并不怎么良好。介绍材料上讲的每个房间里都配备的电视机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可是我正好希望屋里有台电视机。

　　然而不久后吉莎也得承认：正是这台电视机——稍后给我们搬来了——拯救了我们，使我们顺利对付了那百无聊赖的晚上。不过现在还是按顺序讲吧。第一夜我们过得挺和谐美满。亨利单独睡一张儿童床，躺上去他觉得很舒服，而我和吉莎睡的床尽管软得太过分，倒也还是睡得挺不错。这一回我们可以不必再冒动一动就有把小家伙碰醒的危险，实在太好了！

　　在接下去的几天中，我们逐渐体会到住这家旅馆是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不错，无法预先料到这个是一次完败。但是我们根本没有经过什么考虑，立马就带着孩子去住旅馆而不去租一套公寓，这就简直是一种弱智的表现。您看，现在我们和孩子住在一个房间里，晚上七点钟以后我们必须轻手轻脚、保持绝对的安静以免吵醒孩子。而要是能租上一套小巧玲珑的两居室住房，那该有多好！那样我们至少能够用正常的音量说话，过上几个正常的晚上了。

　　在旅馆住单间完全不可能给亨利做点吃的，中午我们总是必须出去吃饭。但是每天晚上亨利又都得吃他那份特制的糊糊，这种糊糊必须加水和牛奶一起煮才行。于是我每晚就都到楼下酒吧去（餐厅这时还不开门），把待做的那包糊糊粉交给服务员，告诉人家怎样调制，等五分钟，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盘子糊糊回楼上来。

　　这真是太讨厌太麻烦了！特别是我有时得拿着装有糊糊粉的纸盒待在酒吧间里等服务员，这便招来了别的旅客们的窃笑和私语，他们很惊异，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究竟想吃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做完了糊糊我们就去吃晚饭。

　　适合孩子的旅行

　　我们还去比较远的地方游玩，亨利身体会吃不消，而且他很快就得睡觉。哄孩子睡了以后，我们总是躺在床上看看书或者电视（音量调到最小）。此外还能干什么别的呢？外出反正是不行的。白天，我们便急不可耐地匆匆逃出旅馆，力争能到各处山上稍稍游览一下。但每次多半都是几分钟以后就“打道回府”。这原因或者是由于亨利的小童车已经无法再往前推，或者是我背了一段时间后再也背不动他，再不就是因为他不能由着性子到处活动而突然间情绪变得很坏。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好改为白天到某几处湖滨去玩，在那些地方可以铺上一张毯子让亨利照样睡他的中午觉和下午觉。这样总算勉强解决了问题。过不久我染上了流感，大概是因为太生气闹的吧。于是现在连我也大白天的躺在软床上了。吉莎真是烦透了！两个孩子，一大一小，都得她一人照顾。当我三天后恢复健康时，我们感到每天那一次小小的郊游活动简直跟在天上的乐园里没有两样。快快离开这个把人憋死的旅馆吧！?

　　可以想见，这次奥地利之行没有给我们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我们是有点倒霉，但主要是自己在筹划和准备方面犯了太多的错误。我们决心以后再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事实上，另外几次带着亨利去别处度假都比这次顺利得多。我们带他去了阿姆鲁姆岛两次。这个地方非常适合孩子们去玩，在那里休假两周左右正合适。每次我们都租一套备有儿童床铺的度假村住宅。这样晚上我们便可以安安静静地看看书、聊聊天、打打牌、招待招待客人或者看看电视。特别是我们可以立即着手根据亨利的需要对住宅进行一番改装。有时我们租一辆带儿童座的自行车，带上亨利探察巡游全岛，这使亨利开心极了。当然，把他抱到在那里很容易租到的儿童小推车中，推着在岛上到处转悠他觉得更为过瘾。

　　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新书《嗨，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