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上海人不是一个血缘的概念,是一个文化概念,是“大染缸”的概念。重振上海话,对于上海老移民、新上海人,都具有意义。(一)所谓上海方言,其实不只一个涵义,可以是专有名词的“上海方言”,也可是集合名词的“(在)上海(的各地)方言”。(二)保护方言不是要抛弃普通话,而是为了构建更有效的更为合理的语言功能制度:不同的语言领域,不同的语言社群有不同的首选语码系统,但在一个地区内部,尤其在一个语言社群内部,方言有其无法替代的功能。(三)方言是语言乃至文化研究的重要资料,是地方风貌的重要构成,更是方言社群内部表达日常生活和情感最有效的交际工具。在无碍各个语言社群之间的和谐发展的前提下,一个语言社群内部的语言权利——亦即使用方言的权利也应该得到尊重。(四)方言对于中国人来说,不仅具有社群内部交流信息、慰藉感情、构建社群认同的重要功能,更是构建生命价值观的重要支持系统。方言正是这一信仰的重要支持系统。(五)在上海,保护方言不应仅仅保护作为专有名词的“上海方言”,而要努力提供包括上海话在内的各种方言和谐相处的社会空间。都说上海文化性格的最大特点是“海纳百川”,而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文化性格与老上海的语言生态密切相关。上海需要普通话,上海需要外语,上海也需要方言;不仅需要“上海方言”,也需要包括广东、江淮、四川等等各地方言。(六)语言交际有口头的,也有书面的,《新民晚报》为上海方言的书面交际提供一个极好的平台,为重建上海的文化生态作出了重要的努力,“上海闲话”可以说已成为《新民晚报》之所以是《新民晚报》的重要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