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年12月。地点，美国密歇根州。那是艰难时期，特别是在小地方。我驾车从城里一处废弃的木板房区出来。我们已经5个月没交电费，而且我一直打电话请求延迟一周再断电。他们已经两次延迟收费了。

　　12点整的时候，我到了电气公司大楼，一位驾驶一辆破旧的摇摇欲坠的福特车的黑人妇女超到我前面，突然一个急刹车，让人心寒胆战。我跟在她身后进去，手里拿着现金，排队等候。我的几个孩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弹跳玩耍。

　　两位女士在防弹窗后面收款，但只有一队在向前移动。另外一队则原地不动，因为一位年轻的白人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在说个不停。她穿着睡衣和一件毛衣，脾气很好，老是大声笑。

　　“嗯，因为……”她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说，它们只是堆在一起了，对吗？我不知道它们跑哪去了。我不知道，可能我给弄丢了。”

　　坐在两英寸厚防弹玻璃后面的收款员点点头，什么也不说。她的名牌上写的是：“艾拉”。

　　那位年轻用户接着说：“我是说，我猜付款计划很不错。可是，这……请再说一次，多少钱呢？”

　　“50美元。”防弹玻璃后的收款员提示。

　　年轻母亲说：“是啊……我是说，50美元。要是我们今天错过了会怎么办？50美元？”

　　艾拉确认道：“是的，50美元。这是我们安排的付款计划。”

　　“天啊，怎么会是这么多？”她停顿了很久。“如果我们没有钱会怎么样？”

　　艾拉说：“50美元。嗯，没有这个数，帐户就要停止使用。”

　　年轻母亲抱着婴儿，整个对话期间眼睛一直都是盯着地板。她说得很小声，但房间里等待的人都没有说话，所以，她说的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停地说，仿佛她每说一秒，就能让电源多留一秒，仿佛在这种对话中，问题就可以自行得到解决。

　　我曾经为这位女士占用这么多时间感到生气，此时我觉得惭愧了。我心情平静下来，耐心地等待。很显然，这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是在买时间。一分一秒，一时一刻，为的是避免那不可避免的事情：她的电源将会在早上被断开。

　　队列慢慢地向前蠕动。我的几个孩子变得更加调皮和不耐烦。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还在不停地说着。

　　这时，排在我前面的女士，就是那位驾驶破旧福特车的女士，走到柜台前。她递给收款员一张支票。“这是给她的，”她指着那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说。

　　这位女士写完支票就离开了。她直接走到她那辆福特车那里，开车走了。两位收款员彼此相望，感到很困惑。一位收款员对年轻母亲说：“嗯，我猜，圣诞快乐。”

　　年轻母亲抱着婴儿，仍然盯着地板：“我想她指的不是我，我不认识她。”

　　“她付了你的电费，”收款员说。“下一位！”

　　一直都面无表情地排着队的人们突然全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