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过英国系列剧《憨豆先生》,恰巧又曾是边看边乐不可支,那么,这本《漂流船》就是你的茶;如果你还同时记得作家毛姆,恰巧又曾被他的“刻薄”所击中,那么,你就更没有理由不登上这艘让你轻松的“漂流船”。手不释卷的过程中,让你莞尔,让你捧腹的次数,绝对更多。事实上,《漂流船》的作者杰罗姆·K·杰罗姆(1859-1927)几乎可以说既是毛姆也是憨豆先生的师傅,他被誉为英国现代最杰出的幽默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一生创作了大量享誉世界的伟大作品,这本《漂流船》既是他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漂流船》是由三位未婚男士加一条狗合作演出的文字版《憨豆先生》。乔治、哈里斯、我和汤姆,都在伦敦城里上班,都陷入了职业疲劳——就是感觉自己百病丛生而医生却说没啥毛病,就是需要换个环境,需要“放下”。于是,他们决定“放下”,决定租条小船,带上狗,沿泰晤士河而不是大风大浪的海上去漂流一个星期。
英格兰有很好的水系,尤其是工业革命年代为加速货物运输而开通、疏浚的运河,连接着英格兰最美丽、富裕的城乡,因此,从19世纪火车取代水运之后直至今天,沿河漂流观光一直是很受欢迎的旅游线路。如果有兴致,《漂流船》因此也可以作为我们一次特别的英国水上之旅的行程指南。三个憨豆的小船,是从金斯顿码头出发的,随后一路向英格兰中部行进,依次游览沿岸的特色小镇,再折回。回程暂停牛津时,在连日淫雨催逼下,弃船而乘火车返回伦敦。“放下”之旅半途而废,以便继续追赶放不下的灯红酒绿。
并没有走得多远的这一路旅程,意料之中的笑话百出。而更让读者大觉过瘾的是,薄薄的一本书,还并不仅仅限于这一路的狼狈和笑料,而是几乎囊括了他们三人迄今为止人生所制造、所听来的所有狼狈和笑料。
其实,作为“史上最幽默的50部文学作品”之一,这本小说几十年来一直被列为英语教材之一。以前也有很多人将书名直译为“三人同舟”或“三怪客泛舟记”,但上海译文出版社新近推出的这个版本,将书名译为“漂流船”,却是神来之笔,可谓深谙作者用心。“漂流”既是指故事的情节和核心:沿泰晤士河漂流;也是指小说的叙事手法和特点。这么说吧,《漂流船》就是作者以主人公之一的身份,向读者朋友吹一次漂流之旅从动念到准备到实行到结束的过程。精彩的是,这场叙述的过程既像说书又像段子,既一本正经、思路清晰,又往往一笔划开就扯到别处,用上海话来形容是“胡天野地”,颇有讲到哪里是哪里的噱头。当然,大师就是大师,收放自如,适时他会兜回来的,就像书中节奏性地会出现一段有点抒情的文字那样,让你在笑岔气的间隙里缓一缓,在缓一缓的安静里体察他的善意和温暖。
你明明知道他在夸张逗趣,奈何所有的歪曲都是顺着逻辑在往前推演,推演到你哑口无言,于是不得不为作者的机智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所折服。既嘲人也自嘲,既一针见血又不无同情,所谓英国式的幽默,就是这样让人无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