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每天早晨,肇嘉浜路上总有一位老人,骑着自行车,背着门球棍,在车流中,虽然速度慢,但精神矍铄,目光坚定。很难想到,这样一位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的貌似平凡的老人,正是中国篮球的“活化石”吴成章。
93岁,他每天还在前往运动的路上,觉得自己还在进步。奥运未必远在里约,奥运就在我们的脚下。
去伦敦看球,心中仍不服
4年前的伦敦奥运会,吴成章因为代表中国参加了1948年的伦敦奥运会,如此契机,他重返伦敦,重回大众视野。
不过,吴成章说,4年前回伦敦,对看客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但对他来说,并不全是美好的回忆。
“当时组织我们看中国队和英国队的一场篮球比赛,一开始我们的位子比较高,后来现场的工作人员知道了我的故事之后,把我请上了主席台。”吴成章说,“看球的位子是不错的,但最后中国队输给了英国队,这让我看了一肚子气。要知道,我们当年去伦敦参加比赛,我们中国队和英国队比赛,是54比25击败了对手。”
如今都93岁了,提到那场比赛,吴成章依然心有不服。
那次在伦敦,他还见到了当年的英国男篮的对手普莱斯,两人相互拥抱的场景让人感动,可是在老人看来,“我完全不记得他了。你想几十年前,我们比赛后各自回家,谁也不认识谁,不懂得互赠礼物,更没有什么联系方法,何况过了几十年。”
喜欢的比赛,熬夜也要看
吴成章身高不到1.80米,却能在篮球界叱咤风云——先后担任过华东军区、南京部队和解放军代表队的教练及总教练。
“我们那时候,最高的是队长,1.88米,其他人都还不超过1.80米的小个子。当时在上海的美国人、美国海军带来了快速灵活的篮球打法,我们学习并借鉴了美国人的打法,不单纯依靠身高,更依靠全面的技术。我觉得,中国篮球想要提高,也需要走出单纯依靠身高的误区,向技术和速度要成绩。”吴成章说。
里约奥运会即将开始了,他时刻关注着中国篮球,“为什么中国人在NBA出不了科比、库里这样的球星?包括姚明也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绝技。”吴成章说他刚刚看了中国和美国队的两场热身赛,“两个队的差距是四五十分的差距,包括西班牙这样的强队,中国队的差距很明显,要想在里约奥运会上创造奇迹,不可能。”
除了篮球,奥运会上的各个项目他都喜欢看,“跳水、田径、乒乓球……”吴成章说他除了奥运项目之外,最喜欢看斯诺克,“我熬夜都看,年轻的时候,我一杆能打七十多分呢!”
被汽车碰撞 竟然无大碍
很多人都知道吴成章是篮球运动员,吴成章说自己其实乒乓球水平也很高超。
“我的中学是在四川北路上的上海青年会中学,是一所教会学校,学校里有健身馆,有篮球馆、乒乓馆……这样的健身馆在当时的上海是屈指可数的,就是现在的中学有健身馆的恐怕也不多。”吴成章说好的环境造就了他过人的运动能力,“傅其芳就是我同学,我们一起练习乒乓球的。傅其芳你们知道吗?他是庄则栋、徐寅生的教练。后来因为我觉得当时看乒乓球的人太少了,看篮球的人多,就改行打篮球了。”
因为从小打下的童子功,吴成章说,“我后来做了篮球教练,我还代表江苏省的乒乓队参加比赛,当时他们找来了几个乒乓球手,竟然都打不过我,我就作为代表江苏队上场了。”
现在,打篮球、乒乓球,对于吴成章已经是极限挑战了。他退休后改打门球了,他组织的上海门球队曾3次获得全国冠军,自创的“中国式侧打”还得到了国际门球联合会的认可。
“我每天都要骑自行车去打球,无论是天热还是天冷,除非下雨没有办法打,我都要去。”吴成章说家里人坚决反对他去,“前两年,我骑车还被汽车撞了一次,因为我过路口速度慢,那辆车闯红灯就把我撞倒了,一身的血,后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像我这样的年纪,被车撞了骨头竟然没事也是少见。”医生的这番话,让吴成章更加坚定了每天要去运动的决心。
后辈来接班 大球变小球
吴成章的家中,除了他自己,他的儿子吴忻水也是篮坛名宿。
吴忻水35岁时还独取25分率领球队取胜美国明星队,他堪称中国男篮当时的纳什,他和父亲一样,身高1.78米,在父亲的指导下,他是上世纪70年代中国男篮最优秀的组织后卫,在八一队担任队长,是当时给穆铁柱传球的人。儿媳李莉是乒乓国手。
吴成章的孙子也曾学习过篮球,但因为身高的原因,最终还是选择了乒乓球,“他的运动成绩很好,只是到了成年队,他当年面临的对手太强了,刘国梁这一批,他只能名列第五,也尽力了。”
“第四代的孩子还小,目前没有还从事体育运动。”吴成章说。
九旬学桥牌 每天很快乐
如今,吴成章并没有和小辈住在一起,除了耳朵有点背,思路清晰,家中孩子的电话记得清清楚楚。
晚上8时多,年过九旬的吴成章还能带着客人上楼下楼,腿脚利索,健步而行。他说自己除了因为年纪大了,脊柱有点弓之外,一切都好。
“我现在是门球队里年纪最大的选手了,他们看我九十多岁了,都把我当个宝陪我玩。”吴成章说自己最近这两年又迷上了桥牌,“我为了打好桥牌,看了很多书,谁说九十多岁就不能提高了,我觉得这两年我在桥牌上进步就很大。这种进步会让你觉得每天很开心。”吴成章说虽然和高手之间差距不小,但只要自己肯钻研,在不断提高自己的过程中就能感受到快乐——超越自己,这不正是奥林匹克精神所在吗。
送走客人,吴成章说,“等下我还要准备准备,明天还要出远门去参加桥牌比赛!”在吴成章看来,事业是可以告一段落,但运动永远不会退休,“一个人应该多出去走走动动,我的好多朋友都是因为在家里呆久了,人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