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立即将充满悬疑的目光投向杨尚方 

　　即将出现的结局，一目了然！黏稠的汗液，从杨尚方所有毛孔里喷出。七席董事中欧逢春就拥有此刻聚在一堆的这四席！仿佛中了埋伏，心智完全给搅乱了。事后，他回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介绍这半年来金都银行经营情况的；他也回忆不起来，这次董事会的几项内容是怎样一步步展开并一项项通过的，只知道董事长这只煮熟的鸭子，从他嘴边飞走了！在举手表决时，干干脆脆的四票对三票，活生生实现了欧逢春的阴谋！ 

　　董秘马千里始终不偏不倚，公事公办，如实记录。没有一个环节不符合规矩！ 

　　杨尚方四肢瘫软，避开胡德麟和鹿乐芸意外、震惊、恼怒、焦急的求助目光，只是期待有一个像“朱元璋”贲承灏那样的兄弟挺身而出，当场揭穿欧逢春的阴谋。可惜“朱元璋”贲承灏只有一个，而且董事会成员是股东大会选出来的，他们的选择权哪容随意非议？除了会场上意外的交头接耳，什么反对的言行都师出无名。但他仍然不死心，期待着某种突然变化的出现。冥冥的期待，使他完全忘记了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欧逢春却拿行动表明自己是胜利者了。他站起身，往主席座位上走，边走边从皮包里取出几页A4打印纸，递给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请复印十份发给各位董事先生。然后面向大家，抛尽了平时总像摆“噱”的洋泾浜沪语腔调，以非正式的言论姿态，解释道：“这是我推荐的新行长、副行长的人选，等会要请各位董事过目的。两位都非常优秀。一位邱先生，一位庄先生，都是国际知名金融家。当然，我也始终欣赏杨副行长和司徒副行长，希望继续为金都银行发挥作用。但这次世界性的金融海啸，给我们提供取代华尔街的机会，也给我们送来了大批富有经验的身经百战的世界知名金融管理行家，供我们选择！” 

　　到这一步，杨尚方彻底承认，当代上海的这个新冒险家，觊觎金都银行，确实蓄谋已久！这个姓邱的和这个姓庄的，正是贲承灏抄录下斯宾莎高尔夫球场停车场那许多车牌号码的主人！但他已无能为力。要抗争，也不在这时刻，眼下只能考虑如何拿出绅士风度，接受这一无情事实，不要失了态，把最后一丝尊严也输掉。于是他强作镇静，站起身为欧逢春让座，懵懵懂懂地像煞给斗败的公鸡，在靠门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欧逢春在主席位上坐下，开始正式表态。显然，他努力想把普通话说准，选用的言辞典雅，表情庄重恳切，说：“我很惶恐！真的。我没有想到，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竟把我推上了金都银行董事长的交椅！谢谢各位了！本人在这里郑重表示，我将运用我所有的能力、调度能够调度的条件、发挥能够发挥的作用，运用这些年转战海内外市场积累起来的经验，把金都银行，打磨成上海第一流银行，世界第一流银行……”应荣贵、瞿家寅和阮文玉鼓起掌来。于是全场鼓掌。虽然礼貌多于热情，表示认同的气氛却足够了。 

　　掌声没有终止，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身着银行制服的女士手拿一只蓝色国际快递的邮封站在门边，目光投向记录座上的马千里。马千里搁下圆珠笔，冲着她走了过来，接过邮件看了一眼收件人，随即拆开，抽出内页，匆匆一扫，粗黑的剑眉突地一跳，习惯成自然，立即将充满悬疑的目光投向杨尚方。 

　　一心期待发生突变的杨尚方，即刻感受到了董秘眸子里发出紧急商讨的呼告，弹跳般迎上去，接过信函扫视一遍，脸色蓦地从阴到晴，再扫瞄一遍，眉眼间立即兴奋得涌现出一片红光，顾不上邮件是寄给金都银行董事会办公室的，他不过是接受马千里咨询的角色，任凭反扑冲动的驱使，把头抬得高高的，面对主席座说：“对不起，欧董，让我先宣读这份急件好吗？”不等欧逢春点头，他转身面向全体与会者，把邮件高高扬在头顶，大声说：“这是一份国际急件，所寄的是昨天的《华尔街日报》。报上刊登的一篇文章与我们这次选举密切相关。投寄人很细心，特地附来这篇相关文章的中文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