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生命”、“爱”这三个字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会变得柔软,都会被一种虔诚的意念弥漫。
我又一次在这三个字面前停留时,是看到了“最美妈妈”吴菊萍的两句话:“人的生命始终是最重要的。比起生命,荣誉和被关注都是次要的。”在谈到那双手托举的冲动时,她说:“那是爱的冲动,只要心中有爱,做什么事心底都会是幸福的。”人们把吴菊萍比喻为“天使”,是因为她用行为演绎了生命与爱的高贵。“天使”已当选中共“十八大”代表候选人。
想来,人类的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争取生命和爱的尊严的奋斗史,就是一部把生命和爱不断推向更高等级的演进史。从反中世纪的黑暗,到反法西斯的残暴,这个世界出现过无数维护生命和爱的感人画面,这些画面中的主角,至今让人难以忘怀。二战时,德国反纳粹地下学生组织“白玫瑰”,其组织者是朔尔兄妹,处死时,兄25岁,妹22岁。砍头前,高呼给生命自由的口号。2003年,德国媒体开展“伟人调查”,有150万人参加的这一活动,朔尔兄妹名列第四位。德国历史上那些世界性的伟人,如歌德、爱因斯坦、贝多芬都排在了他们身后。为了生命的不可侵犯,朔尔兄妹以生命的代价抗争,让后人铭心而崇敬。生命和爱的尊严,是人得以像“人”一样生存的基本条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中国,生命和爱,曾经变成了不值一文的东西,而到“文革”达到顶峰。一些充满个人臆想的理论为抛弃生命与爱提供了依据。那时,有些无知的人竟然以残害生命为乐趣,上海一位记者,前不久采访“文革”遭迫害者后人,采访结束,讲述者仍泪流不止。生命无存,爱则虚妄。人们期盼神魔的飞遁。
然而,当神魔离开这片土地后,人们发现,神魔的阴影仍然留在了这块土地上。于是,我们看到有两种人的表现。一种人在神魔的阴影中起舞,在他们的舞姿中,生命仍然被践踏,爱仍然没有在心中得以滋养。无视人权的管理、丧失人性的仇杀时有出现,他们的血液里神魔的迷药仍未退去。另有一种人,则努力从这阴影中逃脱,追求阳光,追求人的价值,让生命闪耀光辉。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奖的中国建筑师王澍,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就主动融入对生命与爱的思考。他说,他设计思想的顿悟,来自于一次郊外草地中一种花的发现。那种不知名的花,可以在草地的怀抱中如此安详地开放,这是生命与爱的颂歌。这使他的建筑思想进入一个新高地:建筑应该依存于自然中。正是这种感悟,得到了世界性认可。我们难以想象,被人间争斗浸染的建筑理念,会产生出怎样的设计作品。
吴菊萍的生命与爱之说,不仅道出她道德行为之源,使她可以平静地面对涌向她的鲜花和掌声,更是表达了她对社会的一种真切呼唤。希望我们这个社会,以生命和爱作为尺度,去管理、评判、规范、张扬各种社会现象。现在,当我们试着以这把尺度去衡量时,失望写满脸上。不消说空气、食品、水对生命构成的威胁,就连山村小朋友上学路都面临生命风险。我曾在张家界走过一段尺把宽的山崖,至今令我心悸。那些小朋友每天走这样的山路,如果管理者还有一点生命至上的同情,还有一点“最美妈妈”的爱心,怎么会想出如此漠视生命的“并校”措施。
去年平安夜,我走进一座教堂,唱诗班的青年男女正手持烛光在唱着圣诞的颂歌,这是关于生命与爱的歌。我在半途挤出人群,走在空旷的教堂草坪上,仰望清冷的夜空,想到了吴菊萍,因此有理由相信,在我们这个社会正走向文明时,关于生命和爱的颂歌,应该不仅仅在教堂的上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