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话我从小就会说。

　　牙疼就要看医生，所以我们每个人大概都有自己的一部看牙史。我因为从小生长在北京，家境也不算艰难，牙疼看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那时去医院看病最难的就是看牙，排队长、医生少、设施不足，而看牙的人又最多。好在我家的邻居中有位牙科的护士，之后又升任医生，看病托熟人也是我们几十年来从不见衰落的传统，每次牙疼，都是托这位邻居的福，免去了挂号、等待的烦恼。

　　其实，那时在我的同学中也有不少是不看牙医的，牙疼到一定时刻，就自行解决，有的则是家长在一旁代劳。我听他们说，不妨用一根线拴住病牙，另一端绑在门把手上，将门使劲一关，牙顺势脱落。只要能强忍住关门那一刻带来的“哎呦”一声，撒点消炎粉，抹点酒精，凑合凑合就过去了。还有人用钳子，或者直接用手反复摇晃病牙。牙被拽掉之后，据说还不能随意丢弃，下牙一定要扔到屋顶，上牙还要丢进床下，寓意上牙往下长，下牙朝上长，如此才能生长齐全。

　　关于养护牙齿的种种知识和措施，都是在我一把年纪之后才出现的，从前只知道牙长得是好是赖，听天由命。那时有天包地和地包天之说，参差不齐的景象也不在少数，至于豁着两颗、缺了一颗，更是常态。镶牙的历史比较早了，可能由于电影、小说描述的结果，我们从小就认为镶金牙的多半是坏人，因为金是有钱的标志，而且张口就是金牙，形象也不佳。直至30多岁以后，在牙医的劝说下我自己也不得不镶了颗金牙，回过头一想才领悟，原来这只是材质的问题，与人品无关。

　　牙齿与动物的年龄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也被借用来形容人，序齿、马齿徒增，说的都是年龄。实际上，人的牙齿与年龄也成正比，不然，年纪一增，怎么牙齿的问题会跟着增多？20多年前，我去口腔医院，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虽说开门前就已赶到门口，可那里的排队人群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了，而且来自天南地北。

　　直到市场经济以后，口腔诊所逐渐普及，普及到几乎与药店、超市差不多了，而且医院里最敢去的地方就是口腔科，设施最先进、等的病人也最少，服务又最好。如今我看病，最不怕的恐怕就是看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