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光从窗户漫射进来,撒在印有草莓图案的薄被上。一觉睡到自然醒。
我躺在被窝里,温暖地回味着昨天主任在欢送会上富有人情的致词:同志们为党为国家工作了一辈子,我向你们表示感谢!向你们道一声辛苦了!你们在职场上退休了,但在人生的第三阶段,可以把生活过得更丰富更精彩……
我突然有了一种获得“自由解放证书”的感觉:从此可不再匆匆扒两口泡饭吃几颗荞头,风风火火地赶去上班;从此不要再费心动脑周而复始地去干几十年基本不变的工作;从此不要再请示报批被限假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生活从此可以任性: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每天做营养丰富的早餐善待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常回家看看陪陪孤独的老母亲;可以有整块的时间去从事创作,而不会再被工作剪碎。
一位搞心理学的朋友劝勉我:千万不要再去从事原单位的返聘工作,因为你所处的职场,从你退休之日起,气场将会无声无息地起变化,你的能力再强,建议再前瞻,都会在“今天天气哈哈哈”中被否认。如果你有精力和时间,宁可让社会来认可你。
曾在一次威海笔会与文汇报一位作家同室居住。闲聊时,他告诉我:年底退休后,准备将四大洲五大洋划分出九个区域,每年去旅行一个区域。
“这倒是个精彩的主意!世界教科文组织把60岁到70岁还划分为青年,趁走得动,还可避开旅游高峰,任意选择你喜欢的出行时间。”
台湾,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过去是个禁区,有一系列悬念吸引着我们:蒋介石是怎样退守台湾的?哪些价值连城的文物被挪到了台湾故宫?去台湾旅游,自然而然地成了我退休后的第一选择。
游完士林夜市、高雄港、垦丁湾,回到上海。一位朋友通知我,说一家大报“挖掘”到了你,请你去做顾问,指导培养一批年轻编辑办周刊。我感到有些突然。
“要天天坐班吗?”我关注是否还能剩一半可属于我自由支配的时间。之前,曾有一家杂志聘我去做主编,月薪也不低,但天天要坐班,最后被我婉拒了。我心想,刚获得的解放,哪能再被工作所套?
与我面谈的是所办周刊的年轻女主编,办事果断漂亮:“以完成任务为目标,需要上几天班,你定。月薪按主编工作的市场价。”我想,与这样的人合作一定愉快。
合同签了两年。每周上班3个半天,月薪不菲。一帮年轻人很尊重地围着你转。这样的气场多舒坦,顿感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我导引着年轻人把新理念融入到老洋房新大厦的版面中去;红红火火地搞了“光影与诗”摄影大赛。
主编还敬重地让我任选时间休年假去国外旅游。于是,我和浓缩了的朋友圈,按既定的计划每年去国外旅行。
我们去北欧参观了人类向往的先进社会模式,去法国回眸巴黎公社的惨烈,去莫斯科新圣女公墓瞻仰了我们这代人所熟悉的文学家艺术家;去新西兰畅游了世界上最纯美的自然环境,呼吸了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
人到了60岁,应该是个自由之身,应该从一生被套中解脱出来。退休了,用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和金钱去交换健康和快乐,用欣赏各种文学艺术充实丰富自己的生活,这才是最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