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1日新民晚报上海版创刊前夕,报社老板陈铭德邓季惺在广西路129号的蜀腴川菜馆请几位主要的筹办人吃饭。酒过三巡,老板问起副刊名字,张慧剑触景生情,举杯一笑:“就用这个了,葡萄美酒夜光杯。”他是博览群书的文史专家,满肚子这方面的知识。在席上说了唐代边塞诗人王翰的故事,发挥几句。“王翰任侠好酒,狂放不羁。他流传下来的诗很少。这首凉州词慷慨悲歌,写出了人民的思想感情,算得千古绝唱。我们办报人也要有如此胸怀。”
不久报纸出来,我们见到的副刊刊头是请沈尹默题的字;高龙生绘的“写凉州词诗意”漫画,马背上一位将士闻乐举杯,向人劝饮。这个金字招牌用了七十年。
抗日战争时期,新民报得到中国共产党的支持,聚集了不少办报人才。最出色的是“三张一赵”——即张恨水、张友鸾、张慧剑和赵超构,他们是报社的四大台柱。慧剑以编副刊擅胜,素有“副刊圣手”之称。战前他编过世界日报的《南京朝报》,东南日报《沙发》《笔垒》誉满东南。战时重庆新民报晚刊《西方夜谭》他独自一人编了几年。战后,他又创办了新民报副刊:南京新民报的《夜航船》;成都新民报的《出师表》;上海新民报的《夜光杯》。干了之后,在一次编辑部编辑方针和方法的争论中成为“漩涡中的人物”,他是个孤傲狷介而温良恭俭让的读书人,从不出口伤人,有意见也不说。为了这么一点细故,他离开了报社。
与大报大异其趣,晚报最看重副刊:《夜光杯》副刊在每天对开一大张的晚报上占一半篇幅,即第二、三两版的百分之八十版面。打泡戏是上海话说“打样”,展览最能叫座的代表作。前面一版是署名“沙”的赵超构小言论专栏《今日论语》和夏衍署名“朱儒”的《桅灯录》,像是一双放光的眼睛,看透了全社会众生相。千字文小说是司马讦的《一个人从六层楼跳下来的原因》,写苦闷无奈的失业者走投无路的“出路”。编者的《释夜光杯》是发刊词,即是他在酒席上讲的话。叶浅予漫画描述国民党接收大员丑态之外,还有三篇短稿,所有文章都很短小,每篇一二百字三五百字。
“短些、短些、再短些”,新民报一向以短取胜。新闻,副刊都是短文。一个版面有一二十个题目的报纸,久已罕见了。后面一版是白芜的杂文《冯友兰的天王明论》,张恨水长篇连载《巴山夜雨》,马凡陀是袁水拍的笔名。他初度登场时,在报纸上写政治讽刺诗。但这天写的是《祝新民报》,诗云:名作如林郭沫若,茅盾老舍叶圣陶等二十四韵。高龙生的一组写生漫画《东北杂忆》和政坛掌故,字字珠玑,篇篇可读。
一年之后,新民报因刊登嘲骂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全面内战的《冥国冥歌》事件而被封门,停刊两月。
启封时国民党派特务来监视,共产党也调人参加报社工作;袁水拍继张慧剑、吴祖光之后,主编《夜光杯》,直到解放战争胜利。
十日谈
“夜光杯”絮语
夜光杯边的大喜事,凤子与沙博理的盛大婚礼,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