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乔装打扮
我从冯财务找出的信封里抽出照片,是一张六人合影。冯财务为我介绍,居中坐的是江翁和冒牌金厂长,江的另一边是他女婿,翁婿二人相貌堂堂,颇有老板派头;照片上的金厂长确实不是我认识的金厂长(书记),冒牌金厂长另一边是三叉戟。冯财务和一记头各站两边。看到这里,我明白了一记头被害的原因,他知道,冒牌金厂长是谁。
我凑近细看,觉得江翁身上有个熟悉的影子,特别是那双眼睛,但这个熟人是谁,我一时想不起来:“这张照片借我用一下。”“拿去好了。”冯财务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晚上,江氏翁婿的悲惨命运牵动我的心弦,我行动有些分心走神。
我从五号大门出来,只顾俯冲着头,原路返回。突然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头一看,有个人影朝我跑来。我忙后退到五号门口,靠门站着,等他过来。也许他跑得太快,刹住时有股惯性冲力,跑到了前面。他正要调转身子,我的玩具手枪顶住他的后脑勺:“脸贴着墙壁,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那人面壁而立,我拜前特警李所赐,对准能一拳击晕的部位,一拳放倒了那人,并瓮声瓮气地自语:“小毛孩,跟我玩,嫩了!”那小毛孩顶多小我一两岁。随后,我从天井的杂物堆抽出几根布条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又把他挂在门环上。
其实,那小毛孩是吴敏派来保护我的,而外面已经把我当杀人嫌疑犯通缉了。那两个门卫说是我杀了一记头,还说先前来的长脚和我很像,后来干脆说成长脚和我就是一个人。当时,我手机关着,这一切不可能知道。料想不到,我制服了小毛孩,使我后来的处境更加不妙。对手有了抓到我格杀勿论的理由。
我重回冯财务家,告诉冯财务:“有人盯上我了,前门那个被摆平了,后门恐怕有探子……”冯财务吓了一跳:“那怎么办?你别出去了。”我连忙摆手:“这些家伙冲我而来,即使他们不弄死我,我也不能被他们抓到。我要争取时间找到江氏姐弟,也许解开翁婿案之谜,林艳红被害案就能迎刃而解。”
窗外倏忽一个豁现闪过,雷声接踵而来,像霹雳在头顶炸开。我对失魂落魄的老人说:“我不走,你也有危险,我必须立刻走。你为我准备一身衣服,一只旧拎包,一把雨伞。”
冯财务这身衣服还算合身,只是袖子脚管短一点,不过穿在一个“老人”身上,要什么讲究?在换衣服时,我又叮嘱老人:“如果有人找你,你就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你就不会有危险,让他们来追我灭口好了!只有一件事千万不能说。”“什么事?”“江氏姐弟。只当我没问。因为无论三年前还是今天,两件案子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千万千万。”“我记住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我决不让他们担惊受怕。”
一切就绪,我从他家北窗探出身子,朝弄堂口望去,角度不对,有墙角挡住视线,但还是看见了那里有徘徊的人影,果不其然后弄堂也有暗哨,但总比前弄堂少一些危险系数。
上海石库门房一般都有前后门,后门从灶披间出去。我把换下的风衣、帽子和墨镜塞进冯财务的黑色人造革包,塞得鼓鼓囊囊,拎着,腋下夹着把伞,站到大衣镜前。镜子里面俨然一个归家老人。冯财务在一边看着,也释然地笑了:“人家认不出你了。”
从后门出去,也只能朝东而行。西面是不能去,那里说不定冷枪等着,东面不知走多长路才能有脱身的岔道,全凭运气了。雨还在下,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我把伞撑得很低,往后挡住脑袋,不让身后的探子瞄准我珍贵的头颅。一间在“逃生之门”的梦里见过的房子出现了,那房子门开了一半。我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里面传出老婆婆的声音:“回来了,晚饭还在烧呢……”
她从门缝望见了我,略显惊讶,正要开口,我推门进去对她说:“阿婆,我有急事,要去弄堂外的马路,你家有后门吗?”她二话没说,带我走进里间,里间恰好有扇带木栅栏的后门。“这门出去,直往对门,穿过对面房子,就是外面马路。”按老婆婆的指点,我不容迟疑地穿过“逃生之门”。岂知,前面又有厄运等着我这个风衣墨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