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的南业大,总算毕业了、熬出头了,想起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我竟自怀疑起来:为了它——一张所谓的‘大专文凭’,付出的代价是否太大了?
作为儿子,我虽慰藉了父亲的早年心愿。但作为父亲,却又放弃了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冷言冷语。但当你意识到在这‘文凭’里,有着儿子为你作出的牺牲,你能不问心有愧么?
夕阳西下,别人家的父母欢声笑语地牵着孩子的小手回家,而我却无奈地把儿子送进没有父母陪伴的地方。夜晚,我成了世上最孤独的人。除了能令我心归静处的教科书的陪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我在灯下守护着那微茫的希望。
而生活的逻辑就是这样:你想得到一些,必将失去一些。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只能承受各种压力。
但每当我走进教室,我的心情就会平复而舒坦开来。日里的烦恼,夜间的孤独,便在与同学们相互间热情的交谈中化解了……”以上文字摘自笔者1984年7月写的“毕业小结”。桑榆晚景,便想着要清算人生。这份“小结”便是当年的草稿残篇。
1979年春我随着“知青大返城”潮流,从大庆师专退学回沪后,为了补读文凭,便于1980年秋考入了原南市区业余大学。又因为刚返城,住房条件差,便与妻暂时分居,儿子只能在托儿所“全托”。
我们当年的学友几乎都是“老三届”回沪知青,不少人还在街道生产组上班。我们不缺人生的历练,缺的是知识、是“文凭”。我们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便相学于业大的课堂。
业余求学是艰苦的。下班后便匆匆赶着去上课,书包里塞个面包就算是晚餐了。云南南路上的小绍兴鸡粥、排骨年糕、猪油菜饭曾是我们的最爱。
说是“业大”,但教材绝对是“全日制”的。老师也绝对是尽心尽责、有水平的。夏允贻、王禹之、程镇飞……都是我们尊敬的师长。
不要说那一纸大专且是“业大”的文凭无足轻重,三十年前它确曾改变过我们中许多人的命运!
三十年来,我谨遵师嘱,在写作园地上辛勤耕耘,写了近千篇杂文、随笔、书评、股评,发表了近百万字的作品。三十年后的今天,我应该有资格和程老师“分享喜悦”。凭借着南业大苦读的扎实功底,我在华师大中文本科自考中顺利过关,保住了执教高中语文的饭碗。
是的,如果说北大荒的暴风雪锤炼了我的意志和性格,那么南业大的苦读生涯则赋予了我追求美的灵魂与想象的翅膀。我向她——我的南业大,我的最后一所母校表示深深的敬意……
十日谈
毕业季
明日请看一个少女的初中毕业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