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给外祖母宋庆龄写信
当戴成功从内地回到澳门,马上到医院把此行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母亲听,当她拿出她与大哥的合影以及大哥一家的照片时,孙婉的眼眶湿润了。她拿着照片,又翻出王弘之儿时的照片,反复比较。离别整整60年了,孙婉不禁感叹道:“老了,老了,分手时他才几个月,现在成老头了。”此时,孙婉突然问道:“今天是几号?”当她听了女儿的回答,情不自禁地嘀咕道:“快了,快了,我马上可以见到儿子了!”不料,6月11日,王弘之接到了戴成功发来母亲于昨日猝然去世的电报。
原来,年逾八旬的孙婉长期积郁成疾,再加年老体弱,平日一直住在镜湖医院疗养。见子心切,朝思暮想,加之当她看了儿子的照片,想到即将与分别整整60年的骨肉团聚,因过于激动,患有高血压的孙婉血压骤升,终因抢救无效,溘然长逝,享年84岁。孙婉的后事悉由澳门南光贸易公司操办。追悼会在镜湖医院隆重举行,由澳门华人领袖何贤主持,新华社澳门分社负责人和一批社会知名人士出席。当时孙、戴两家亲属除戴成功外,别无他人。干女儿司徒倩因在美国陪护住院治疗的丈夫而无法赶回澳门,送义母最后一程。孙婉安葬于澳门氹仔岛“孝思永远墓园”,后迁葬香港薄扶林华人基督教坟场戴氏家族永久墓地,与丈夫戴恩赛合葬,永远相伴。
王弘之突闻噩耗,悲痛欲绝,泪水簌簌地滴落在电报纸上。他多么想赶赴澳门奔丧,以尽孝道,但他未能如愿以偿,无奈之中只是发去一纸唁电,表达儿子对亲生母亲的无限哀思。他恨自己没有侍奉母亲,恨自己没有尽过孝。那些天,他常遥对南天祈祷:“妈妈,您老人家安息吧!”此时在台湾的王蕙,从报上获悉母亲病逝的噩耗,她和弟弟王弘之一样,没有人通知她赴澳门奔丧。
再说1979年5月10日,戴成功返回澳门后,王弘之庆幸与亲生母亲团聚已有约期,但想到几十年来对亲人的朝思暮想以及解放后因家庭成分而遭受种种不公正的待遇,不禁思绪翻腾,泪流满面。他对妻子李云霞说:“不管世人如何评说父母的婚姻,我总是孙中山的外孙啊!那我为什么连外祖父的纪念活动都不能参加呢?况且现在‘四人帮’被打倒了,国家已经在拨乱反正。”
“我要给外祖母宋庆龄写信!”当王弘之的这一想法得到妻子支持后,益发使他下定决心。在以后的几天晚上,王弘之趁夜阑人静之际,展纸写信,写写停停,时常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泪水沾湿了信纸。信中除了尽述他父亲与母亲的结合与离别外,还向外祖母倾吐了久藏内心的心曲,他说:“现在,外祖父的各种纪念活动我都不能参加,连他在上海的故居也没能去瞻仰。我给您写信,只有一个愿望:今后,作为孙中山先生在大陆的唯一嫡亲外孙,我希望能参加有关外祖父的一切纪念活动,想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王弘之跟笔者讲的是信的大意,笔者没有看到信的底稿或抄件。他告诉笔者,发信后,他常常心神不宁。他想:“外祖母不知能否收到自己的信?即使收到了,会不会处理我的问题呢?”他企盼着奇迹的出现。
宋庆龄对孙婉与戴恩赛是十分熟悉的,也了解孙婉与王伯秋的不幸婚姻。据说,1979年4月,戴成功赴京看望外祖母宋庆龄时,宋庆龄向她询问了孙婉的情况,也问了王蕙在台湾的状况,最后话题自然落到在大陆的王弘之身上。宋庆龄感慨地说:“原来中山先生还有一个嫡亲外孙在上海,我会写信给上海有关部门的。”
笔者很关心宋庆龄收到王弘之信后的情况,为此专程拜访了长期在宋庆龄身边工作,曾任秘书的张珏老人。
“我见过王弘之的信,而且是我亲手处理的呢!”张珏老人爽朗地回答了这个提问。
据张老介绍,宋庆龄的所有来信,均由门卫的解放军战士登记,再送到宋庆龄房间外的茶几上,由保姆送进去。宋庆龄阅信后,有的自己处理,有的叫保姆转张珏处阅。
张老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她看到了王弘之那封很特别的信。说特别,是因为张珏对与宋庆龄有来往的孙辈都很了解,如孙穗英、孙穗华、戴成功等,但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位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