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青海省同德县发现一片野生甘蒙柽柳林,由于可能因在建水电站蓄水而被移植,引起了舆论关注。
这片野生柽柳面积大约1178亩(约0.8平方公里),淹没区达770亩。这里生长着地径在30厘米以上的柽柳666株,其中有数十棵直径在100厘米左右,非常罕见。有植物专家确认,这些树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植株最高、径围最粗、树龄最大”的柽柳科植物。
一片过去无人问津的野生柽柳林,竟然引起那么多关注,说明人们的自然保护意识提高了。同样让人欣慰的是,当地对此也非常重视,目前青海省政府已决定,停止柽柳移植等工作,水电站工程建设在柽柳林最终保护方案确定之前,不得下闸蓄水。但愿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最终能使这片柽柳林得以完整保护。
按照原来的方案,当地准备通过移植来保护这片柽柳林。相对于砍伐烧光,这似乎已经很“人道”了。以现有的移植栽培技术,也不难做到。但这片柽柳林之所以罕见,并不只因为面积和树龄,还有其赖以生存的整个生态。把植株高、树龄长的柽柳移走,淹没剩下的柽柳林,也等于将其彻底摧毁。离开这个地方,这片柽柳林的完整性就不存在了,其在植物学上的研究价值也将丧失殆尽。
这其实也反映了我们对植物的无知。虽说这些柽柳树龄最长的不过百年,然而这片柽柳林存在的历史可能远不止如此。不难想见,这片柽柳林是在野生状态下,通过自我繁殖、不断更新而保持着持久的生命。一批柽柳逐渐衰老死去,另一批柽柳逐渐成长壮大,新老交替,岁月无言。这是同德县野生柽柳林独有价值所在。
在这世界上,植物的历史远比人类悠久。植物的变迁,隐藏着地球的许多秘密。最近在读一本书,书名是《世界上最老最老的生命》。这本书记录了女艺术家蕾切尔·萨斯曼穿越五大洲,拍摄30种已经持续存在2000年以上的极其罕见的古老生命。
这才稍微了解到,原来有那么多古老的植物正面临灭绝危机。如克里特岛上有一棵油橄榄,已经活了3000年。“当第一支奥运会火炬被点亮的时候,它可能已经有200岁了”。这棵树是古希腊文化的活见证。而位于伊维萨岛和福门特拉岛之间的海峡,生长着一片已存活10万年之久的地中海海神草。它们是“这颗行星上最为古老的生命之一”。
作者讲了一个令人哀伤而又具有警示意义的故事。上世纪60年代,一名学生到美国内华达州一片长寿松林做野外研究。他钻取树芯的钻头断在了采样的一棵树里。一位公园护林员建议他把树砍倒,把钻头拿出来。森林里有数以百计的长寿松,砍倒一棵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结果后来人们发现,这棵死后命名为“普罗米修斯”的树被砍倒时已有4844岁,是当时“地球上已知的最老的单一生物体”。
类似的悲剧,很难讲不会降临于青海的这片野生柽柳林。毕竟,这一平方公里的寂静,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等待人们去发现。如果轻易地为它们作出决断,很可能会把这一切都给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