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藏书的时候,一枚枫叶书签从书中飘落下来。从地上捡起,仔细端详,我陷入了沉思。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刚刚踏上工作岗位,是个要吃三年萝卜干的学徒工。因为喜欢新闻写作,所以就报了复旦大学新闻系开办的新闻学自学考试。一周要去邯郸路上的复旦大学上两次辅导课。因为家住老闵行,因此每次碰到上课,下午三点多就要从老闵行坐上徐闵线,到了徐家汇再转其他公交车到达学校。也就是在上辅导课的时候我认识了美丽善良的雯。雯告诉我,她在玻璃厂流水线上做装配工,一天隔一天翻夜班,很辛苦的!但雯同样喜欢新闻写作,工余时常为一些报纸投稿,但泥牛入河杳无音信。她觉得需要系统地学习,就报名参加了新闻系的自学考。当得知我从老闵行赶过来的时候,她哇了一声:这么远啊!脸上满是惊讶,似乎老闵行等同于西伯利亚。确实,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公共交通不像现在这样多元发达,从老闵行去市区,公交出行只有徐闵线一条线,虽然老闵行行政管理属徐汇区,占的也是市区的名分,但它在人们的眼里属于“都市里的村庄”。
雯的家住在普陀区,下课后,雯和我同坐133路公交车,然后转其他公交车。我们走在弹硌路上,聊着各自的抱负与憧憬。因为我在报纸上发表过两篇豆腐干文章,从雯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一点崇拜我的味道。我有些沾沾自喜。现在想想,真是很幼稚。
分别的时候,我们各自留了单位里的电话号码。雯走了没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别转身朝我走来,从帆布书包内取出一本书,从书的内页里取出一枚已经风干的枫叶笑着对我说:这片枫叶是我去年到北京时带回来的,做书签挺好的,送给你。
回到家,我从书中取出那枚泛着红色的枫叶,不由得想起唐代杜牧的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认识雯以后,我对一周两次的辅导课特别期待,总觉得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又彷徨着不知从哪个话题切入。
辅导课结束的那天晩上,我和雯走向公交站点。这一次,我和雯交谈,隐隐感觉她的口齿有点含糊,但又不敢问她究竟何故。
那天上午是自考日,我和雯是一个教室,但那天她的课桌却空空的……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雯留给我的单位电话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工友告诉我,她病了……
我期待着雯能给我回个电话,因为我关照那位工友了,但我终究没有等到雯的回电。当时,对雯的情况我作了N种的假设,但始终未能得到求证。雯在我和她的有限的记忆里还是“短路”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进了一家区级纸媒,算圆了新闻梦,也发表了一些文字,但我始终没有触及我和雯的那段话题。虽然时间久远,记忆深处对雯的印象还是清晰的。
看着书签,我就在想,如果这个电话今天响起,我和雯之间不就是一部很好的“穿越剧”吗?里面的结果不过是“潜伏”着,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写成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