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笑她，捉弄她，叫她“龅牙”，因她拒绝带牙箍；叫她“四只眼”，因为她戴眼镜。她棕色的头发盖住了本来就很瘦小的脸。

　　她身上的味道很滑稽，一种煮卷心菜和人腥气混合的味道，就好像刚从古年八代的旧阁楼里出来，她穿着又长又丑的裙子，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式样，她所穿的衬衫总是过大，本来就平坦的胸在这样的衬衫遮盖下，从来没有任何回头率。

　　然而，她却让我着迷。

　　也许是因为她在最难的一次化学考试中分数最高吧，或者是因为她特别安静的气质吧。即使她有时拖着步子走路，也有一种王者的风范，这是其他任何一个校园里的女生学不来的。

　　情人节到了，像往常一样，校园里一堆堆女生，手捧男友给她们的巧克力或鲜花，故作姿态地尖叫，表达着喜悦，而对于她，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人会送东西给她，她也从来不希望能收到什么礼物，尤其想不到，那个温暖的星期一早晨，一朵长梗红玫瑰安静地躺在她的课桌上等她。

　　就是那一刻，那一脸的微笑，幸福的小小的美丽的微笑，至今还让我怦然心动，我从来没有告诉她那朵玫瑰是我送的，但是我想她知道，因为每天夜晚我们上床前，她吻我时，温柔地说“谢谢你”，一种如宗教仪式般的虔诚，我们结婚十年来，她没有忘掉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