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书,读过了,还觉得不够,就又抄了几段,如下:
“苟利子即傀儡子,乃一人在布帷之中,头顶小台,演唱打虎跑马诸杂剧。”我童年住在小镇,很少看演出,看大戏,看电影,过年时都享受不到。那时最让我们惊喜的是看“耍乌丢丢的”,也叫“布袋戏”。正如我抄录的这段话中所描述的那样,艺人支起台子,布帷一遮就开演了。艺人囗中含一枚小哨子,吹出的声音是“乌丢丢、乌丢丢”。声音虽单一,但在我们孩子听来,可以代替所有的主人公的台词。每次看“耍乌丢丢的”,笑得我们前仰后合。但戏总有散场的时候,艺人钻出布帷,打点行李,挑起担子准备离去的时候,我们总是催促爹娘多给他点钱。我们望着卖艺的人挑担远去,依依惜别,在童年时代,那是最诱人的大戏。
“咘咘噔者,形如壶卢而长柄,大小不一,皆琉璃所制,儿童呼吸之,足以导引清气。”这种玩具现在几乎绝迹了,因为它是玻璃做的,极薄极脆易损坏,更主要的原因是容易伤人。但那时玩具少,家长还会买给我们。吹之前,妈妈先用纱布缠好咘咘噔长柄的顶头,即吹吸的“嘴儿”。这样即使吹吸用力过猛,以至于把咘咘噔底部吹得爆裂了,也不会吸进嘴巴里扎伤唇舌。记得大人也喜欢玩咘咘噔,不过他们不是用嘴而是用手掌。他们用两只手掌,把咘咘噔的嘴儿夹在手心里,两手一张一合,利用手心鼓出的气,也会“吹”响咘咘噔。我们的手太小,不易学会此种玩法。大人们也不教我们,怕扎伤了我们的手。还想起一件事:十多年前一个春节的地摊上,遇到一个农村来的卖咘咘噔的,我立即买了三支。不久就碎了两只,剩下一只,我送给了台湾一位玩具收藏家。后来,听说他安全运抵到家,心感极大欣慰。这是后话。
“蝈蝈儿之类,又有油壶卢。当秋令时,一天可买十全枚。至十月,则一枚可值数千文。盖其鸣时铿锵断续,声颤而长,冬夜听之,可悲可喜,真闲人之韵事也。”这两种鸣虫我都养过。但小时候的养和后来的养,感受颇有不同。小时候是夏天从野地里亲手捉的,任它自然生死。老了以后养鸣虫,是到花鸟市场买的(后来有友人知道我有此闲情玩赏,常馈赠之)。每当冬季,飞雪严寒,唯有我的炉侧发出鸣虫的欢叫,让我喜不自胜。但也有悲伤,就是当春天来了,这“百日虫”一只只告别了我,会让我悲伤多日。制成标本,置于花草间,在幻听之中,常常有鸣声响过耳边。
一日遇见一位年轻的朋友,看到我这篇抄写的小札,多有不解处。我作了解释,并把小札赠之留念。我说:如能穿越三十年,我这个叔叔可以陪你一起去捉“百日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