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祥是我从孩提时代玩到现在的好友,小时候我们都喜爱书画篆刻,都崇敬鲁迅先生。还记得小时候的劳动课就是去鲁迅纪念馆擦展柜。打小耳濡目染,到得花甲过后,天祥竟然拿出一本《鲁迅足迹印谱》来。真为他高兴!一百零四方印,钤下鲁迅在上海的足迹。作品豁达而大气,力求用多种印章形式表达鲁迅足迹所折射的风雨如磐。
《古今百家篆刻名作欣赏》有记:吴天祥,字霝,别署一觉亭。幼承庭训,学习书法篆刻始得方敬、黄隶丰、王哲言诸家启蒙,复从高式熊、钱君匋先生研习,且经方去疾、叶璐渊先生点示,艺事日进。篆刻之外,亦擅制砚刻钮,惜不多见。钱君匋先生曾为天祥印集作序,称“天祥的治印入手较早。他转益多师,早岁即游学于著名书画金石家黄蔼农先生‘蔗香馆’,由此得见秦玺汉印、昭版镜铭、晋砖汉瓦及先贤手泽,开阔了眼界”。
吴天祥少年时,就喜欢与艺术界的老先生玩。还记得天祥带我去黄葆钺老师家的情景。虽是“文革”乱世,黄家却幸未遭洗劫。印象最深的是黄老师的床,床板下全是线装旧版书,大多是明版的。在这个年代里睡在古籍上,苦涩而又快乐。
钱君匋先生评价天祥,字斟句酌,用力颇重。他说,“他的创作意趣,早先多以醇厚渊雅为尚,他师法秦汉,形神兼备,不逾规矩,无论绵密虚灵,雄厚秀劲,都使摹削造作、徒具形貌者难以望其项背……近年则由平实走向跌宕,喜以三代吉金铭文及甲骨文字入印,用刀峭拔凌厉,笔势酣畅淋漓……我认为此种尝试与探索,蕴含着希望和进步,因为必要的反思,经历否定和再否定,是一切成功者走向新境界的必经之途。”
我于金石书画一道,忝为票友,对天祥的艺术造诣岂能置喙妄议,当唯钱先生所云为是。而作为从孩提时代玩到今天的朋友看天祥,或可以一个“侠”字总结。圈内人都知道天祥性情耿直,思维敏捷,为人重格,为艺尚品;平常事泰然处之,原则问题从不让人,抑或酒酣肠热时,不惜拔拳相向。年轻时练西凉拳,长于散打,数人近不了身。后来,还成了精武体育会会员,朋友们都戏称天祥“篆侠”。
人说朱屺老应该有个艺术馆,建起朱屺瞻艺术馆,天祥的创意功不可没;朋友们说,报刊应该重视插图,转瞬间,天祥办起了上海第一个报刊插图展;上海发现农工民主党全国第一次干部大会旧址,与时任上海农工党文史委副主任吴天祥多方面考证后,提供的重要佐证资料不无关系。
说及收藏,他说“要搞清楚,你玩收藏,还是藏品玩你”。他收藏颇丰,朱屺老作品最多时有70余件,现在还有40余件。最近,天祥将自己收藏多年的字画作了一番清理,凡应酬之作,不管有名与否,一概清除,既不转售,又不送人,全部销毁。“不要贻害后人”,是他的理念。“但是,我还收藏着一幅你18岁时的书法,等你回购。”天祥笑着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