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产队男女老少上百人集中在生产队的大场剥玉米,是上个世纪60、70年代夏季农村大集体常见的一种场景。那时剥玉米是义务的,不记工分,而以各人所剥的玉米骨子归各人所有作为酬劳。因为玉米骨子是农家秋冬烧火煮饭的好燃料,农民们都乐而为之。
剥玉米的时间一般是掰玉米的第二天清晨。前一天,社员们会根据生产队队长的安排到生产队的玉米地里掰玉米。掰玉米是女工的活儿,一个人掰两行,依次向前,这样容易掰干净。男工们则挑着箩筐穿行在玉米地中,听到有女工说“玉米篮子满了!”就挑着担子走过去,把篮子中的玉米倒进箩筐,箩筐装满后,挑送到生产队的大场上。妈妈掰玉米的时候,我常常跟着。其实,我最主要的目的是在玉米地中找那些没有长玉米棒子的“公秸儿”。这不长玉米棒子的秸儿很甜,跟甜芦粟和甘蔗差不多。只是吃甜秆要细心,一不留神篾子就会划破嘴唇或手指。母亲掰完玉米收工回家时,我总会带上四五根甜秸儿回去分给弟弟妹妹们吃。
第一天掰了玉米,第二天清晨一定要剥玉米,因为玉米堆在一起会发热,时间长了玉米粒会霉变,而且不好剥,早点剥,可以早点晒干进仓库。
剥玉米前,生产队长会挨家挨户通知,于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着小凳子、小篮子、大篮子来到生产队大场剥玉米。
剥玉米的时候,平时相处关系比较好的几户人家会坐在一起,一边剥玉米,一边拉家常,张家长、李家短,说说笑笑,不觉时间。还有的人一边剥玉米一边唱小调,总之场地上说笑声此起彼伏,像捣麻雀儿窠,好不热闹。我们小孩子手小劲小,剥玉米的时候都是剥大人们起好头的玉米棒子。所谓起好头,就是他们先从玉米棒子中剥去2-3行,然后给我们剥。我剥玉米时,通常要祖父讲谜语给我猜,讲对联故事给我听,好些谜语、对联故事我至今都记得。
玉米快要剥完的时候,生产队的干部还要一家一家地查验玉米骨子上有没有玉米粒。因为那时粮食紧张,有的社员会有意在玉米棒子的末梢留下几粒玉米不剥,胆子大的还会在玉米骨子中藏一两个小玉米棒子。只要干部宣布要查玉米骨子,那些人就会自觉地检查改正,以免当场丢人。剥玉米结束,我虽然双手通红,热辣辣的,有点疼,但还是像打了胜仗带着战利品凯旋的士兵,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