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轼《喜雨亭记》、《凌虚台记》、《超然台记》、《放鹤亭记》,各有其趣。
《喜雨亭记》,就亭之命名分写、合写、虚写、实写,写得淋漓而荡漾,但在轻松的“假设”里却道出了社会现实:“无麦无禾,岁且荐饥,狱讼繁兴,而盗贼滋炽。”看来,东坡先生深知社会的安定植根于经济的富足,在无麦无禾,野有饿殍的岁月里,哪里还有什么“形势”和“安定”?
《凌虚台记》谈兴废成毁,使人有一切皆空之叹。但东坡毕竟旷达,犹如在前后《赤壁赋》中,尽管惆怅至于虚无,依然情怀开朗。《超然台记》论人与物的关系,透辟入理:“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所以为人务必游于物外,方能历坎坷如履平坦。然而,这岂是容易做到的?
《放鹤亭记》谈“隐居之乐”,论酒,论鹤,左右逢源。其实,鹤,禽而已,并不“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而酒,也非“荒惑败乱”的恶物。只是历来将鹤视为清高的象征,而酒能误事之故。至于隐士,往往爱鹤,如林和靖之以鹤为子,而且杭州至今还存留有放鹤亭,虽非苏轼所记之亭,但意思是一样的。我只是想,如果人真能像鹤那样,倒是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