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习惯说中国是有五千年历史文明的古国，当然不错。但在五千年之前，凭现存挖掘到的地下文物，也只能上溯到周口店的“北京人”或云南的“元谋人”等等。

　　而早在原始人开始进化时，中国的神话传说并不是亚当与夏娃生下了子子孙孙，而是发明八卦的伏羲与炼石补天的女娲生下了后代。伏羲是蛇神，而女娲也是蛇神。

　　从唐尧、虞舜、夏禹一直到南北朝，这种说法一直广为流行。《拾遗记》说：“禹凿龙关之山，见一神，蛇身人面。禹因人话，神即示禹八卦之图，列于金板之上。蛇身之神，即羲皇也”。

　　当然，神话并非历史，更不是确凿可靠的历史。但是，神话的出现或形成决不能出之于虚构或戏说。是否暗示着直立的人类是由爬行的动物进化而来的呢？好像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到了晚唐，诗坛出现了风格十分特殊的李贺，另一诗人杜牧为李贺诗集写序，说：“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幻诞也。”

　　后世一般人都摘引佛教经典，证明“牛鬼蛇神”出之于佛经；这种提法我认为也可以商榷。如果我们仔细阅览李贺的诗，可以发现其《天上谣》最后两句为：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羲和虽非伏羲，但也是能指挥日月运走的神灵，是男是女，各有其不同的记载。《李凭空侯引》诗中又说：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此处的女娲不仅是蛇之神，而且是神通广大无比的神仙了。

　　到了明清之际，人们对李贺之诗没有作这方面的深入研究，而且对杜牧那篇序文的理解产生了偏颇，于是把“牛鬼蛇神”理解为坏人了。

　　这种偏颇并未引起古典文学研究者的重视，到1966年，“文革”这场浩劫开始，狂呼“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一扫就扫了十年之久，直到“四人帮”被党中央绳之以国法，人心大快，这一口号随之消失，至于“牛鬼蛇神”究竟作何解？当然是件小事情，在改革开放时期，百废俱兴，人们更无暇去作繁琐的考证。但我总觉得说说清楚也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