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个念头窜了出来 

　　方国良目送周警官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之外后，驾车往回走。忽然，一个念头从他脑子的某个角落窜了出来：对啊，C市公安局那个新来的梁局长应该可以利用一下啊！这个人，既然是到这里来挂职过渡的，他最希望的应该是在整个过渡时期安安稳稳不出任何差错。如果在他的有限任期内市局出了什么纰漏，那么他就要承担相应责任，很可能会影响他的仕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插手一下顾斌的事呢？眼下市局经侦总队对顾斌的超期拘押是完全不符合法律程序的，作为代理律师，他有权向上一级领导提出申诉和质疑。对，就这么做。 

　　C市公安局经侦总队队长关锋心里有点烦。最近几天，接二连三有人来向关锋提及顾斌的事。先是代理律师方国良找上门来，询问经侦总队为什么将顾斌的案子拖着不办？方国良所说的并没错。他们在拿到方国良交来的所有证明材料后，已经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顾斌没有犯罪，唯一的错误是购买了假发票去公司冲账，况且据顾斌的辩解，是他的老板自己提议，让他去外面搞一些假发票来交给财务做账的。种种事实摆在面前，经侦总队将此案拖着不结，导致顾斌长期被关押在拘留所内，这于法于理都说不过去。方国良作为当事律师，提出抗议完全正常有理。 

　　那天方国良前脚离开，警官老周后脚就敲门走进关锋的办公室。关锋是队长，老周只是普通警官，两人目前是上下级关系，但关锋刚从警校毕业来到C市公安局工作时，第一个带他学习侦查技术的就是老周。关锋跟了老周整整三年，两人一直师徒相称。 

　　老周进门后也不兜圈子，直接就对关锋进言道：“队长啊，顾斌这件事明摆着我们有过错，我看你就想办法早点把这个案子了结掉吧，拖久了对你恐怕也不利。”“师傅，葛局长临走之前交代过，顾斌的事先搁一搁不要处理。让我有事要多请示徐副局长，不要擅作主张。”关锋也不隐瞒，直接对周警官道出了自己的难处。“我早知道你有难处，”周警官劝道：“可是，现在人家把所有的证据都交到我们面前了，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故意刁难吧？”“那师傅你说我该怎么办？”被周警官这么一说，关锋倒是有点惶惶了。“这样吧，我叫方律师发一封律师函给经侦总队，正式向我们提出质疑。然后你拿着这份函马上向上面汇报。与此同时，你尽快召集一次总队全体会议，叫大家来投票表决要不要立即释放顾斌。如果大家认为该放，那就是集体的决议，上面要怪也怪不到你一个人头上。”周警官老谋深算地说道。 

　　“哎呀师傅，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关锋很感激师傅出此锦囊妙计，既解决了顾斌释放的事，又有了可以搪塞之词，应付上面的责怪。 

　　和周警官私下商议了一阵后，关锋决定等方国良的律师函一到就着手行动。不料，第二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加快了他的行动进程。这天上班不久，局长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梁局长要他马上过去一下。关锋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您找我？”关锋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失常。“小关吧？来，进来。”梁局长还是和往常一样面带笑容。“坐啊，你坐下吧。”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绕过办公桌来到关锋面前。“局长找我一定有事吧？”关锋心里很不踏实，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哪个案子办砸了。“你先看一下这个。”梁局长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关锋。 

　　关锋心神不定地接过文件，展开一看，这是方国良发给梁局长的一份律师函，询问市局对他的当事人顾斌的案子为何拖着迟迟不办，并指出这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行为，希望局领导亲自过问。 

　　“小关哪，通常情况下，我是不愿意干涉你们各部门工作的，案子该怎么办才好由你们自己决定。”梁局长在关锋的旁边坐下来说：“所以我叫你来，就想把这封律师函转给你，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关锋一时半刻不知说什么好，也猜不透局长有什么意见，只好不开口等着局长进一步指示。“小关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看这位方律师在信函上所讲的一切属实吗？”梁局长见关锋不说话，就问他。 

　　关锋老实地点点头：“事情是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