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极具批判精神、特立独行的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的《断裂的年代》更像一本满是“匕首和投枪”的杂文集,其中提到现代性的诸多困境,诸如权力的失败、艺术的失败、现代性的失败等等,笔触涉猎广泛,涵盖了德国犹太人的命运、美国牛仔的魅力等,同时书中穿插着霍布斯鲍姆对宗教信仰复兴的深思熟虑,还有对知识分子和科学在现代社会中所扮演角色的严肃思考。《断裂的年代》是 “时代的精神状况丛书”中的一本,这套书共有三本,由萨拉马戈、雅各布斯和霍布斯鲍姆的三本文集构成,风格与话题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对资本主义国家社会的批判,即对所谓的现代病剖析及解决之道。
众所周知霍布斯鲍姆撰写过《时代四部曲》,将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的历史,通过革命、资本、帝国和极端四个关键词给两个世纪以来的历史进行定义。而这本《断裂的年代》,则是霍布斯鲍姆对二十世纪文化的一个鸟瞰,本应极力渲染、尽情夸饰的创造性年代,而他却为文化单独提出一个关键词——“断裂”。这位著名的马克思史学家看待二十世纪的文化和社会决然断定一个出乎意料的论点:机器工业割裂人类文明。
从本质上讲,作者所持观点并非保守主义对现代科技的立场,他所忧虑的是飞速发展的机器工业对传统的摈弃和遮盖,过于迅猛的发展速度对人类文明的消融和吞噬。在这部书中,霍布斯鲍姆分了四部分,“高等文化”今天的窘境;资产阶级世界的文化;不确定性,科学、宗教;从艺术到神话,共二十二章。这样一部著作中,想要对整个二十世纪的文化进行概括,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作为见识卓著的史学家,他还是梳理出一条线索,即传统的高等文化与资产阶级文化对比,科学宗教与艺术神话的对比,这种对比,使霍布斯鲍姆对二十世纪文化的关键词“断裂”有了落脚点。
本书虽然副标题用了二十世纪的文化与社会,但是主体谈论的依然是英语世界的历史,至少无法包括近东与远东的历史文化。霍布斯鲍姆在论述中并非没有提及中国,而是将这个话题与李约瑟问题相联系,认为中国虽然在历史上保持了科技优势,但是缺乏现代文明的洗礼。在这个话题上,因为作者对东方中国缺乏了解,是以论断显得人云亦云,缺乏足够佐证和说服力。尽管如此,阅读此书的中国读者,还是不免会联想起中国历史上的西化运动,想起上世纪中国传统与现代的竞争,而对大时代背景下的丰富中国样本的结构与观察,对于“断裂年代”的剖析必定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