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下巴有疤

　　这天是星期六，晚上韩根宝要与胡佳的父母见面。下午，他在市政府警卫局开完会，特意去美发厅理发，还平生第一次做了新的发型。到底去胡佳家送什么礼品？这件事确实让他非常费心，苦思冥想还拿不定主意。胡佳一再叮嘱不要带礼品，不听也不行，但如是照她那样做，自己怎能跨进她的家门？韩根宝考虑也有道理，现在社会流行一种说法：“虚归虚说，实归实做。”平心而论有些事情上“实做”的效果肯定超过“虚说”，尤其是对上年纪的人来说，“虚说”是客气，“实做”是心意。当韩根宝路过一家画廊时，突然得到启发，他就骑着摩托迅速赶回家。 

　　一到家，韩根宝立即从墙上卸下一幅《鄂尔多斯羊群》油画，这是他复员回家后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创作的“宝贝”。他迅速地拿出花纹纸，用红绳包扎好出了门。摩托刚要到弄堂口，正好遇上买菜归来的母亲。

　　母亲招呼他说：“根宝，你不吃晚饭了？我菜都买好了！”正眼一瞧，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儿子变了人样，好奇地问：“头还吹过风……现在上哪去？”韩根宝笑笑答道：“上朋友家去。”“你呀，朋友？是女朋友吧。”“怎么？我就不能找女朋友？”韩根宝一溜烟地骑车离开了。他母亲自言自语地说：“我家的根宝……大概有女朋友了。”

　　胡佳的家在华贵大酒店附近的一栋公寓的五楼，韩根宝把红色摩托车停放在大门旁的停车位，卸下油画，乘电梯上了楼。这楼层有三户人家，他忘记了胡佳住在哪一室，只能打电话了，激动得手还有点颤抖，拨了好几次号码，总算拨通：“你……好，是胡佳吗？我……”５０１房间门开了，胡佳微笑地出来：“我知道你把房间号忘了，请进吧……”韩根宝被胡佳拉进房间，他把油画交给胡佳，换好拖鞋，呆呆地站立着，不知如何才好。“叫你不要买礼品，你又忘记了，讨厌！”胡佳的母亲笑颜相迎：“你好呀……以后来我家，不要带东西，请坐吧。”又对胡佳说，“你快倒茶，”随后又故意大声喊，“老胡呀，客人来了。”

　　胡佳的老爸从卧室出来，向韩根宝望了望，淡淡地说：“来了，请坐吧。”说完就坐在餐桌旁椅子上看报纸。

　　“伯父、伯母，你们好……”韩根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打开被胡佳放在餐桌上的油画，加重语气说：“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你花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啥呀？”胡佳的母亲面有难色。坐在一旁胡佳的老爸，只是抬头对油画瞥了一眼。胡佳也有点吃惊地问：“你特意去买的？”“不！这幅画是我……自己……画的，送给你们，表示一份心意。”韩根宝如实回答。“是你自己画的？”

　　胡佳的老爸立刻站起身来，对这幅油画，很懂行地审视起来。胡佳的母亲对胡佳抿嘴一笑，重回厨房。

　　“画面意境深远、层次清楚、色彩丰富、笔触细腻，称得上是一幅好作品，颇见功力……”老爸自言自语地直点头。他是东海大学建筑系的一级教授，因建筑设计也属艺术的范畴，故对美术理论很有研究。欣赏过后，老爸转过身来，紧紧地握着韩根宝的手，高兴地说：“欢迎你经常来！”然后对韩根宝端详起来，突然爆出一句话：“你下巴也有疤？”

　　韩根宝尴尬地点点头，脸部有些痉挛。

　　胡佳睁大着眼睛，奇怪地望着老爸，生怕这种场面不可收拾。　

　　“你是骑红色摩托来的？”这下胡佳代替回答，“是的！爸爸问这干什么？”“找到了！终于找了！邵梅……邵梅，你快出来！”老爸喜形于色起来，握着韩根宝的手不肯放开。“找到什么了？”胡佳的母亲走出厨房疑惑地发问。胡佳的老爸激动地说：“就是他，见义勇为的大英雄！”这句话让胡佳与她的母亲恍然大悟，查看韩根宝的下巴，那处伤疤似乎一下子变得很漂亮。

　　这顿晚餐是这一家子最美好的时光，胡家今后就多了一位称心如意的女婿。用餐中间，胡佳的老爸给110值班警察打电话，通报了好消息。

　　在快要离开胡家的时候，韩根宝接到酒店保卫部葛瑞瑞的急电：东海武警总队的通知，要他明天赶赴北京，去参加全国武警格斗训练营的培训工作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