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末的案头清供是南天竹、腊梅和佛手。

　　有人认为南天竹红珊瑚色的小圆果实不够清雅，或许更适于篱边墙角，我却觉得萧瑟的季节尤其需要这一点亮色。灰色调的细口瓶中插上一枝南天竹，看着分外提神。无需水养，南天竹的果实一日日被风干，艳丽的红转暗，逐渐呈现出一种收敛陈旧的美。南天竹摆上几个月后才会干枯坠落，植物结束自己的方式最干净。

　　素心腊梅的香，隔夜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闻得最真切，随后慢慢变淡。打开窗放点冷空气进来，香味又浮动起来。有人在微博上晒出插在宝蓝色花瓶里的小枝腊梅，以棕褐色的木头桌子衬底，颜色搭配得很悦目。有人在讨论究竟是“腊梅”还是“蜡梅”，“蜡”字描述花的质地，“腊”字表示花开的时节，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懂得品味季节的有心人。朋友说成都花市里的腊梅十分令人震撼，几乎是把树干砍下来卖，不过案头清供一小枝足矣。

　　网购了一箱佛手。水晶盘子里的柠檬清香扑鼻，这是小说里读到过的情节。其实超市里买的柠檬必须切开才能闻见芸香科植物特有的香气，新鲜佛手清新的气味却一开箱就扑面而来。从前只知道金华产火腿，没想到金华也出好佛手。记得《红楼梦》里性格干脆爽朗的探春也喜欢佛手，秋爽斋里的佛手和米芾的《烟雨图》、颜鲁公的墨迹放在了一起。佛手可以用来泡茶、煮粥、腌果脯，但既然是“清供”，总觉得食用稍显唐突。

　　一花一果的清玩，有人能看到“光风霁月，廓然无碍”。我的心境没那么高远，只是闻着冬天里花果的清气，想到在这个过于务实的时代，在养活自己之余，居然还有赏玩四季情味的心思和闲暇，心情就像冬阳一样暖热起来。从人际关系和成功学中节省下来的注意力，成不了什么事，但为自己解解闷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