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自由行,一路坐的都是台铁,印象最深的车站恰是停留最短时间的枋寮。
当时我们一行是由花莲去垦丁。早上6:08的台铁自强号,10:15在枋寮站下。枋寮是纵贯铁路的终点,也是南回铁路的起点。到此,我们得转汽车去垦丁。
火车开走了。枋寮车站的站台上只有我们一行六个人。
如果这一趟不是一个拖儿带女的中年旅行团,如果这一趟是我一个人,如果这一趟是10年前或20年前的自己,那么,从枋寮下车的我,马上就会进入角色之中,成为一个臆想中的文艺片女主角。
在枋寮,涌到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影像回忆却是一部电视剧。那是很多年前的日剧《沉睡的森林》:中山美穗无意中翻看旧日书信,发现昔日的无名情书中约定15年后的某一天在故乡的小森林里见面。美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坐上了火车,一袭酒红色的衣裙勾出曼妙苗条的身姿。在故乡的小站台下车,周遭安寂,四下无人。美穗张望一番之后,狐疑且犹豫地走进了小森林。果然,木村拓哉就在森林里一张吊床上晃着,笃定地等待她的到来……这部剧的结尾,还是这个小站,还是周遭安寂,四下无人,但应该在这里下车的拓哉却没有能够下车……
这部剧看了有很多年了,剧情差不多全忘了,但这些个场景突然之间十分清晰。
这种中途小站下车的场景,是我相当偏爱的一种情态。而我自己很少这种情态的记忆,现在想得起来的,好像是20岁那年的柳园车站,那是大学暑假期间的西北游。从成都上车,嘉峪关下车,逛荡一番后再上车,到柳园下车,在此转长途汽车去敦煌。那是1988年。我现在还记得的关于柳园车站的记忆已经十分寥落了,印象深刻的是在车站水龙头下匆匆洗了一件衬衣,然后拎着湿衣服出了车站,在长途汽车站等车的时候,以手臂代替衣架,对着阳光晾晒,等上了汽车,衣服已差不多干了,只微微一点润,然后就在膝盖上摊着这件衬衣,在戈壁之上,朝着敦煌一路颠簸而去。
写下这些记忆的同时,我脑子里有火车的味道。
我们没有在枋寮停留。出了车站,包了两辆私车,就前往垦丁了。
枋寮位于屏东平原和恒春半岛的中介点上。据说,清康熙年间有福建移民在此伐木为生,用木板搭寮居住,此后“枋寮”便成了此地的地名。
开车的司机师傅热情、话多,见我们是大陆自由行的旅客,一上车就开始兼职导游解说。
我们是朝着“最咸最咸”的海景胜地垦丁而去。途中,海没有出现,但咸味已经浓郁。停在路口的车子反射着各种灰调和后的阳光,方天画戟一般的铁花路灯朝着远处越站越小,正前方是一盏红彤彤的信号灯,突兀、寥落、美。这种感觉,真的很咸,很鲜,咸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