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亚当·珀森(Adam Posen)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之一,现任美国著名智库华盛顿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美国国会预算局顾问,兼任美国外交关系理事会委员、三边委员会委员、哥伦比亚大学日本经济和商务研究中心研究员等职。
1988年从哈佛大学毕业后,他一直从事发达经济体宏观经济政策、G20国家间关系、金融危机以及中央银行等领域的研究。他撰写的关于美元、欧元以及国际金融和世界经济的分析文章在全球范围内被广泛关注,对各国政府政策和市场亦有广泛影响。
采访印象
身材敦实,脸上似乎总带着一丝笑意。作为美国著名智库“头脑”的珀森博士,无论是站在台上演讲,还是坐在台下讨论,不经意间总会做出挠头、摸鼻的小动作,一副可爱的“美国大叔”模样。
非典型性经济学家的“卖相”,掩盖不住睿智、犀利的思想光芒。在阐述观点时,他很少兜圈子;提出的论据,也总是比较“接地气”,常常结合着彼得森研究所同仁们最新的研究成果。想必,这也正是其在信息爆炸、众声喧哗间,能够确立“江湖地位”的重要原因。
西方经济增速放缓,长期处于“追赶”之势的亚洲经济在转型之际,又该如何寻找新动力?面对这样紧迫而又宏大的问题,珀森首先指出,尽管过去亚洲经济出现了一些增长奇迹,但在谈论所谓既有的成功增长模式时,“还是要稍微保留一点灵活性”。因为,过去能够取得很好的成绩,有很多外部条件所决定,这些路径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风顺,存在着增加资本、提升劳动生产效率等方面的问题。
日本上世纪错误判断大趋势
那么,作为宏观政策的制定者,又该如何判断前方的大趋势呢?珀森说,我们不得不问自己一系列的问题:在哪个点上短期的问题会变成长期的问题?或者在哪一点上会出现金融危机或者金融上的一些波动?经济发展的走势,究竟是会出现房地产的繁荣,还是会出现泡沫的破裂?
“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一些判断,不可能简单地使用数据或看看最近发生了什么,来判断未来会发生什么”,珀森以日本的“不断犯错”为例:“(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他们相信‘我们的增长速度太快了’,而没有认识到这种增长的方式可能不是特别具有可持续性;到(上世纪)90年代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日本的银行表现有好几年都不是特别好,而政策制定者却认为这就是新的常态,‘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实际上那个时候真的应该往回退一步看一下大的趋势。”
相信中国不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说到近来相当热门、许多经济学家就此发表大量论文的“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珀森首先厘清概念:所谓“中等收入陷阱”,是指当人均GDP达到一定的水平,经济增长回落或长期停滞,“例如在日本出现的情况”。但对于“中国会不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议题,珀森却明确表示:“在彼得森研究所,我们确实有些人在研究这个问题,但却得出了和日本完全不同的结论。”
“我的一名同事研究的是成长经济学,他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种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当然如果你到了城镇化已经完成,而不得不推动技术发展时,可能会发现要取得新的经济成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珀森说,在这一点上,需要研究的是台湾的例子,因为台湾的经济体也是建立在政治和经济的紧密联系之上的,对中国内地有参考价值,“当然,中国内地的经济体量比台湾要大得多,因此腾挪的空间也会更多”。
在珀森看来,还有一个坚信中国不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理由是,中国仍然有大量的农村地区有待发展,这些地方仍然有数亿人口,中国的城镇化和工业化还远远没有结束,“制造业会慢慢移到中部、西部,还会继续带动经济的发展。”
当前最紧要的是地方债问题
在回答“中国如何才能更好地实现资本市场增长,打破发展僵局和瓶颈?”的问题时,珀森则表示:“其实我还是从一个学习者的角度来看待中国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直言不讳:“改革的列表上面有许多的待办事项,关键是哪些事项先做,哪些事项后做,中国现在的政策制定者可选方案并不是很多。因为任何一项改革措施的结果都是双面性的,既有好的,又有不好的地方。”
在珀森看来,当前最紧要的一点“政府已经开始做了,但还需要加速解决”的,就是地方债问题。“在这方面,要确保没有任何其他的替选方案,也没有任何寻租的空间,以及其他任何的可以降低整个改革措施质量的空间”,珀森进而建议,希望未来中国政府能够对那些风险要素进行良好的归管,“如果有一些政府担保,或者说是政府的背书的话,一系列的综合性改革可能会更加顺利地在未来得到推进。”
对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概念,珀森则强调,这的确是个发展方向,但如果要谈论发展模型和人类福祉的话,需要考虑的一个更大的问题是“人口迁移”或者说“劳动力市场全球化”,“一些在本国没有得到充分就业的人,跑到其他国家找工作,赚了钱以后再把钱汇回国内,如果积聚到一定水平,也会产生很多问题,在探讨未来成长动力时,这些问题也必须综合考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