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商品经济很早就成了气候,所以上海话里,“货色”一词出现得很多。奇怪的是,上海人那么崇拜商品,可“货色”两字在他们嘴里,大多带有贬义。这个情况叫人有点看不懂。
传统沪剧《阿必大》里,婆婆开口闭口,骂童养媳“死货色”,给人印象很深。上海话詈语中,“货色”一词确实常用。除了“死货色”外,还有“小货色”“鬼货色”“烂货色”“贱货色”“臭货色”等等。除“小货色”是专门用来骂小孩子的外,其余几个“货色”,男女都可以骂。上海人骂人的厉害,真是叫人吃惊。
“货色”也可简为一个“货”字,于是,在上海话的贬义词中,“货”字出现得更多。说挑剩的东西,有“落脚货”“末脚货”;说不新鲜的东西,有“隔夜货”“隔宿货”;说跟不上时代的东西,有“过气货”“过期货”“压箱货”;说骗人的东西,有“空头货”“空心货”;说品质一塌糊涂的东西,有“烂货”“脱底货”“烂料货”……
上面这些,既可以用来骂货物,也可以借来骂人物。至于“浪荡货”“野鸡货”“小气货”“肮三货”“空头货”“一路货”(也叫“一拨货”“一脚货”)……则用于骂人为多。“宝货”一词,明明有“宝”字在,却也常常被用来骂人。上海人就有这个本事。
“货”不含贬义的有没有?有,“国货”“洋货”(“舶来货”“进口货”)“走私货”“正宗货”……这些词都呈中性,正常地用于商圈。
有个叫“定头货”的,现在晓得的人不多了。原来指的是预定之货,后来引申为“难觅的”“奇异的”货色。搞到最后,商家把那些难弄的、脾气犟的顾客,也称为“定头货”,这个就很有趣;至于后来写成“钉头货”“顶头货”,把“定”字改造成“钉”和“顶”,那就更有意思了。[本栏文章可尽量用沪语转换读——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