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4: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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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的“朋党”之罪
程念祺
  程念祺

  范仲淹是北宋名臣,初由晏殊推荐入朝。因反对太后刘氏干政,被贬到地方任职。1033年,刘太后去世,仁宗皇帝召回范仲淹,任命他为右司谏。那时,依附过刘太后的人,已有不少被降职。范仲淹对仁宗皇帝说,太后受真宗皇帝遗命,保护了他十多年;有些小过错,就不要追究了,要维护太后的形象。仁宗于是下令不许议论刘太后垂帘听政时的事。但是,因为反对仁宗皇帝废黜郭皇后,批评参与废后的宰相吕夷简,范仲淹又被贬到地方做官。一年多以后,才又召回京城,判国子监。

  那时,京城到处都在议论被废的郭皇后暴死,与宦官阎文应有关。范仲淹对阎文应极为痛恨,对他把宰相吕夷简捏在手里更是十分担忧。他向皇帝揭发了阎文应的罪状,使阎文应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但吕夷简攻击范仲淹不是谏官,这样做是越权的。没过几天,吕夷简让范仲淹任职“权知开封府”。这是京城的最高长官,权很大,事情也很多、很复杂。吕夷简让范仲淹去做这么一个官,一是要他忙于公务,无暇上书言事;二是希望他出点什么错,好借机会打击他。他这两个希望都落空了。范仲淹继续上书,揭发吕夷简任用小人,以及种种弄虚作假的行为。吕夷简向仁宗告范仲淹的状,说他越权,还污蔑他推荐了一个叫韩亿的人是在搞“朋党”,并指责他挑拨皇帝和宰相的关系。吕夷简深受仁宗信任,他所谓越权和挑拨这两条,都是要坐实范仲淹搞“朋党”的罪名;而一些官员则附和吕夷简,群起攻击范仲淹,不由仁宗不信。这样,范仲淹再一次被贬去地方做官。有人为范仲淹说话,也跟他一样被贬。仁宗还下令,不许再有人为此事上书。

  按说,范仲淹的罪名中有了“朋党”一条,是很难再被提拔的。但是,由于西夏军队进犯,西北边防急需用人而韩琦以全家人的性命担保,说范仲淹决不会与人结党营私,仁宗才重新起用范仲淹,让他担任陕西都转运使。随后他又作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的副手,担任了龙图阁直学士。那时,一旦入阁,就表示朝廷将有重用。

  公元1043年,西夏向宋朝提出媾和,宋朝的西北边境出现了安定的现象。这一年,范仲淹入京就任枢密副使。不久,又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即副宰相。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西北边防,担心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长期以来,他一直坚持在西北边境进行持久防御,担心边将好战邀功。而此时的仁宗,一心想使国家出现一个太平盛世,几次问范仲淹,国家的当务之急应该做什么。有一次,范仲淹对人说,皇帝是一心要用自己,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国家长时间不思振作,养成的弊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除的。但在仁宗的催迫下,范仲淹终于还是拟就了十件急需做的事,主要讲的就是整顿政府机构和肃清吏治中的腐败。这十件事,在公元1043到1044年,先后以诏书的形式颁布施行,因年号,称之为“庆历新政”。

  当范仲淹被召回朝廷执政时,大家都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新政一旦实施,很多人就受不了了。范仲淹检查地方大员的名单,把不称职的转运使、提点刑狱的名字勾出,准备全部换掉。有人对他说,他勾得容易,可被勾掉的人,一家都要哭了。范仲淹说,一家哭,总比一路哭要好。(路是宋代地方建制的最高一级,下辖府、州、县各若干。转运使总管一路财赋,提点刑狱主管一路司法。)官僚子弟做官的特权,很多都被取消了,弄得这些人也怨声载道。考核政绩,不论资历的官员升迁制度,也使很多官员失去了升迁的机会。新政侵犯了官员们的特权,而且规模大,做得又急,引来了很多人的反对。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开始攻击范仲淹搞“朋党”。正在这时,境外发生辽国进攻西夏的战争。边境形势又变得紧张而复杂,仁宗于是派范仲淹出任陕西、河东宣抚使,但仍保留参知政事的职位。离开京城后,一些人更是不遗余力地攻击范仲淹搞“朋党”,新政的一些支持者也遭到了贬斥。在这种情况下,范仲淹上书,申请免掉参知政事之职。他的申请被批准了,他主持的新政,在他离开京城之后,也渐渐被搁置。

  宋朝善待士大夫,故士大夫敢于犯颜直谏;而鉴于前代教训,宋朝对朋党防备尤甚。范仲淹的“朋党”之罪恰与这两者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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