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的故事家喻户晓,同名小提琴协奏曲同样深入人心,因此,无须文字,大家听到音乐就会明白它所表达的内容和思想情感。但前阵子一场文艺晚会上,小提琴家吕思清与乐队演奏《梁祝》协奏曲的“化蝶”旋律,伴随着婉转优美、荡气回肠的音乐,一把硕大的LED投影扇子在湖面上缓缓展开,音画交融中的江南风韵扑面而来,可就在这几近完美的艺术高潮中,偏偏不合时宜的合唱出现了:“碧草青青百花开,彩蝶双双久徘徊……”我不由得叹息画蛇添足,而且《梁祝》“化蝶”音乐的配唱,只是简单地加上歌词,音乐并未进行相应的编配,歌词与音乐未能产生有机的“化学反应”,照猫画虎,味同嚼蜡,却把音乐原有的意境破坏掉了。这又好比一幅立意深邃悠远的中国山水画,偏偏要在给人以联想空间的留白位置将其占满,效果可想而知。
纵观中外音乐史,成功的器乐曲改编为歌曲,鲜有成功者。笔者有一张著名男高音卡雷拉斯演唱的声乐专辑《激情》,其中绝大多数是由外国著名交响曲、协奏曲、独奏曲等改编的歌曲,但除了卡雷拉斯演唱的中国西北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和根据罗德里格的吉他协奏曲《阿兰胡埃斯》第二乐章改编的歌曲十分不错,其他的作品,如根据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第三乐章改编的歌曲《靠近我》,根据李斯特钢琴曲《爱之梦》改编的歌曲《来吧,捕获我的心》,根据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改编的歌曲《勇敢新世界》,根据莫扎特单簧管协奏曲第二乐章改编的歌曲《爱是一支旋律》,根据马斯卡尼歌剧《乡村骑士》间奏曲改编的歌曲《梦见你》等,几乎都不太成功。有趣的是,有人曾将德沃夏克《自新大陆》交响曲第二乐章改编成歌曲《思故乡》,非常出名,但我们从未听过有歌唱家或合唱队在音乐会上演唱这首歌曲,也未见唱片传世。倒是卡雷拉斯的这张专辑中,收了根据该乐章改编的另一个歌曲版本《假如明天来临》,但平心而论,同样效果平平。
究其原因,是改编者往往忽视了器乐音乐语言与声乐音乐语言是两种特性不同的艺术形式。要将一首优秀的器乐曲改编为成功的歌曲,除了保持原有的旋律特点,歌词要符合音乐的节奏、意境,还必须从和声、配器,乃至复调技法上通盘考虑,发挥创造性,加以精心融合。假如只是简单的旋律加歌词,很难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艺术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