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方,一到夏末秋初,看到整车的芦粟,散在各条街道上买卖,生意异常地火爆,每次买来,因为误把芦粟当作是高粱或者玉米的茎秆,真有点不忍心吃它,感觉就如同在饭店里吃烤乳猪一样,虽然味道鲜美,但总感觉到这样很浪费,慨叹它还没有长成就被人过早地吃掉。后来才知道,其实芦粟也叫糖高粱、芦穄、芦黍、甜秫秸、甜秆,为高粱的一个变种,在上海话中称“甜芦粟”,在长江流域的农村是非常普遍的,是专门用来当水果一样吃的。崇明的甜芦粟茎青,汁多而甜,肉质松脆,它吃起来没有甘蔗那么甜,但是不那么腻,而且有一种爽口的清香。现代研究表明,芦粟含有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铁、钙、磷等多种营养成分。又具有清凉、解毒、明目作用,据说吃了可以使眼睛清亮。另外,过去将甜芦粟称为“甜鲁肃”,这里边也有一段民间传说。传说当年太湖边上常遭水灾,鲁肃率领百姓整治湖圩堤,开挖河渠,为百姓免除了水灾。鲁肃死后,百姓哭他的眼泪湿透了圩堤上的泥土,一夜之后长出一株株像甘蔗模样的植物。人们认为这就是鲁肃变的,因而叫它“甜鲁肃”。
值此时节,要是到崇明的乡下做客,一般主人都要到菜地里砍下几根新鲜的甜芦粟,麻利地切成一尺左右的芦粟段,水龙头上冲洗后,找几个小板凳,让你坐在门口,边吃边聊,使人马上就能够感受一回真正意义上的原生态享受。
中国是文明古国,亦是悠久饮食文化之境地。中国的饮食可以说是“食”被天下,据说德国人、日本人、中国人一同坐火车从德国的法兰克福去巴黎,途中上来一位端着鱼缸的客人。德国人开始发问:“您能告诉我这鱼的名称吗?它在生物学上的类别及有哪些特征?它们在科学上的意义又是什么?”日本人听完德国人的话后接着问:“请问这种鱼我们国家能不能引进?根据日本的气候、水温、水质,这种鱼能不能生长?”轮到中国人来问了:“这种鱼是红烧好吃,还是清蒸更好吃一点?”可见中国人对吃是很有研究或者颇有探索精神的。饮食文化讲究美感,注重情趣。吃甜芦粟也一样,需要环境,但与一般的美味佳肴相比,吃甜芦粟的环境相对比较宽松,田间码头,巷尾城边,有一个准备装垃圾的东西,就足够了,吃起甜芦粟来,不要说大老爷们,就连平时那些涂脂抹粉、笑不露齿的窈窕淑女们,也不在乎文雅了,张开大大的嘴巴,用牙齿使劲地撕下芦粟的外皮,然后用劲地咀嚼芦汁。试想,如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芦粟还能吃出这样的味道吗?信矣,我想,这就是饮食文化的传奇。
后来,渐渐的喜欢上芦粟,渐渐地,喜欢上那个吃芦粟时最夸张、卖相最难看的女孩,后来那个女孩成了自己的老婆。再后来,有了爱吃芦粟的宝宝,每当秋凉的薄暮,一家三口,提一捆芦粟,坐在江边,慢慢地嚼着芦粟的甘甜,嚼着人生的幸福。
本来,生活也许应该如此,简单一些,可能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