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穷街将消失
今年58岁的赵建海是在公助一村长大的。1958年,年仅3岁的他,跟着父母搬进了刚刚建好的公助一村。当年,清一色的两层红砖楼房,中间有小花园,边上还有清清的小河,搬进去还很让人羡慕呢。
附近有十二棉、十七棉、十九棉、第二印染厂和梅林食品厂等大企业,当时为解决职工住房问题,所以才造了这一大片“自建公助房”。居民赵玲告诉记者,当年建这个房子的理念还蛮先进的,“单位出一点,职工个人出一点”。当时婆婆分到这个房子时,每个月从工资里扣10元、20元,扣了20多年呢,就像现在的“按揭”。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由于人口大量增长,为了解决住房问题,家家户户都在楼顶上搭出了阁楼,旁边横七竖八搭出了房间,花园被蚕食了,弄堂变成了“一线天”。后来这里虽然通了管道煤气,但卫生设施一直没有,许多老人至今每天还得倒马桶。就拿赵建海来说,自己一家三口、80多岁的父母,三代五口蜗居在一起,儿子房间只有四五平方米,夏天尤为难熬。
上世纪80年代,已故作家程乃珊在杨浦区当中学教师,曾多次走进爱国二村、民主一村、公助一村等曲里拐弯的棚户区,写成了著名的小说《穷街》,后来的电视剧也是在这里拍的。近几年来,在经历了轨交十二号线内江路站、长阳路新建道路工程、153街坊、152街坊A块、B块、C块等基地的旧改征收之后,以公助一村为主的D块便成为“穷街”最后一块成片棚户区。
这两年,上海加大旧区改造力度,杨浦区每年的旧改征收量都在5000户以上。记得今年1月,上海两会召开时,公助一村居民区党总支书记王英就对记者说:“这里1200户居民的头颈伸得老长老长的,等着旧改的阳光快快照进来!”
“名分账”和“情分账”
昨天,记者再次见到王英,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谢谢你,记者同志。报道登出来没多久,阿拉这里旧改就开始了!”今年5月,公助一村旧改征收公告贴到了弄堂口,共1131产、1597户,老房里的居民喜不自禁,奔走相告。
6月21日,公助一村二次征询正式启动。起初,也有人打算等一等。不过更多的居民相互做工作:如果二次征询不过85%,就将失去旧改机会,以后不知道再要过多少年了!由于定海社区前几个地块实施“阳光征收”效果显著,“早走早得益、晚走少得益”等观念已深入人心,“动迁黄牛”也没了市场,所以第一天就出现了争相签约的景象。昨天,记者从定海旧改分指挥部了解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152D块共完成签约985产,签约率达到87.1%。
不过,与杨浦区其他旧改基地相比,152D块有其特殊性,私房比例特别高,占80.6%;共有产特别多,占37%。共有产,即几户人家共有一本产证。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是产权人已故,这“蛋糕”怎么分,往往会引发激烈的家庭矛盾。因此共有产也成为征收工作难啃的“硬骨头”。
在采访中,记者从不少居民口中听到了“搭平台”一词。这个平台是定海旧改分指挥部特地为化解共有产家庭矛盾而推出的一个机制,参与者除了当事人,还有征收工作人员、街道干部、居委干部以及律师、退休法官等法律工作者。有许多吵得面红耳赤的家庭成员,经过“老娘舅”入情入理的调解,最后都平心静气达成一致。
有一户人家的私房有90平方米,产证是父母名字,但父母都已去世。5兄妹曾为房子的产权打过官司。平时住在老房子里的是大哥和弟弟一家,但征收开始后,3个妹妹都来了,要求平分。大嫂觉得不公平了:老人在世时都是我服侍的,凭什么你们要平分房产?基地为五兄妹搭了个协商“平台”,“老娘舅”和法律专家为住在房子里的大嫂算起了“名分账”,和住在外面的妹妹们算起了“情分账”。经过一次次沟通协商,最终,妹妹们和弟弟都作了一定的让步,确保有6口人的大哥一家拿到郊区两套房子。兄弟姐妹心平气和地签约了,且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原拆原还圆住房梦
这两天,赵建海忙着做搬家的准备,7月25日他就要搬到附近的过渡房了。即将告别住了半个多世纪的老房子,总有些不舍。马路对面的几幢高楼已经结构封顶,这是他未来的新房。他越看越开心。
这是杨浦区新建的保障性住房,位于顺平路,专门用于安置征收基地的居民。此次152D块征收,区里共提供了包括顺平路保障房在内的5处房源,总共631套,另有1000多套外区安置房。在抽签选房时,赵建海幸运地选到了顺平路房子。他说:“相当于原拆原还,儿子的婚房也有了,真是太好了。”他89岁的老父亲也激动地说:“习总书记说要努力实现中国梦。我的中国梦就是‘住房梦’,希望改善居住条件。感谢党和政府,现在这个梦圆了!”
本报记者 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