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差点儿就成为作家的科学家,一个是科普创作搞出个“世界级研究成果”的导演,本届上海科普教育创新奖两位获得者的经历启示我们,科普人或许还得多具备些“跨界”的真功夫。
杨雄里
写得好文章,不说啰嗦话
恐怕谁也想不到,本届科普杰出人物奖得主、脑科学家杨雄里院士,当年曾是“文学青年”,“我非常喜欢文学,从小就喜欢”。杨院士在唐诗宋词方面都有一定素养,不时写一些散文寄情抒怀,曾多次被报刊杂志发表。他对遣词造句很讲究,读着别人采访自己写下的报道,他常常不禁思量:若是我自己动笔,文章可能不会这么写。“不是没想过走文学的道路,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科学,因为搞科学是最有趣的,整日都能和新事物打交道。”
杨雄里还极具语言天赋,通晓多国语言,学外语对他而言是一种乐子。现在水平最高的是英语;第一外语是俄语,曾经的水平超过了现在的英语;在日本工作生活过,日语的听说读写不成问题;德语和法语,也都达到能阅读的程度了。他的书架上,还收藏着法语版的《阿Q正传》。
51年前,《科学画报》刊登了杨雄里的一则短文《“蓝色”阳光电池》。这是他的第一篇科普文章,也是一篇俄文译作。他当时还想学德语,买不到德汉字典,便买了德俄字典,并在扉页上留言:“以科学画报首次稿费以及廿岁生日母亲贺礼购买。”
“文学和外语功底,在科研和科普上帮了我很多忙。”杨雄里坦言,自己因此写文章快,文字精当,且往往能不落俗套。杨雄里是《辞海》和《大辞海》副主编,新版《十万个为什么》编委、《大脑与认知》分册主编。他的科普讲演,最常讲三个方面的主题:最受中学生欢迎的是脑科学,“我最常用的题目是《探索脑的奥秘》”,尽管这些年来常常讲,但杨雄里的PPT至少有一半内容早已更新过;二是科学和人文,最近常给大学生和公务员讲的题目是《科学的权威和权威的科学》,和大家讨论如何科学地对待权威;三是《我的科学之路》,“我现在很少讲这个,因为时代不一样了,当年的经验对现在的年轻人不那么有说服力了。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努力不啰嗦,不说老话!”
项先尧
科普创作有时就像科研
本届科普贡献奖个人一等奖得主、科教纪录片导演项先尧没有出现在颁奖典礼上,他正和摄制团队第四度深入神农架,在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冰天雪地中拍摄《中国珍稀物种》系列的新作《金丝猴》。记录下金丝猴的春夏秋三季后,他这回要去瞅瞅:在白雪白树的迷人冬景中,金丝猴会不会如资料所说抱团取暖?还有那只秋季刚当上家长的公猴表现如何?
金丝猴的世界里没有猴王,一个猴群分成很多个家庭,每个家庭都有家长:家长优先进食,只有家长有交配权。听说有个金丝猴家庭已经六七年没有换过家长了,今年秋天摄制组去时,终于露出了一点家长更替的迹象。于是,摄制组追踪记录下这么一组镜头:春夏两季还趾高气昂的猴家长,到了秋季就有公猴不买他的账了——车轮战起,家长一一应战,几个回合下来落败受伤——其中一只公猴痛打落水狗,终于坐上了“一家之长”的交椅——新家长领着一家子上树,老家长孤零零地回看,一瘸一拐地跳去别处。“这是秋天的最后一个镜头。”
项先尧说,拍科普片有时就像搞科研,仿佛一下子从艺术界跨到了学术界。开镜之前要啃很多资料,主要论文至少看十篇以上,还要看相关讲座文稿,甚至要翻阅教科书。也正因为这股子“跨界”的劲头,他的摄制组在全球范围内首次拍到了珍稀动物文昌鱼的排精产卵过程。
拍摄前摄制组查了很多论文,并请教专家,得到的意见是:别瞎折腾了,这是全程在黑暗中进行的。摄制组试着在水族箱里模拟黑暗环境,观察了好几天都没有动静。再仔细琢磨文昌鱼的生活环境,发现其排精产卵一般发生在海面以下8-10米处,应该能照到些许月光。于是,一束微光透过蓝纸射向水中,以模拟透过海面的月光。摄制组继续轮流值班,终于在盯着监视器2天2夜后有了收获!“先是拍到了雄鱼排精,1小时后,雌鱼慢慢升上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前,项先尧执导的《中国珍稀物种》系列科普片,已播出《中华大鲵》、《扬子鳄》、《震旦鸦雀》、《岩羊》、《文昌鱼》,正在拍摄《金丝猴》和《四鳃鲈鱼》。下一个拍摄对象将是藏狐,四川石渠更艰苦的环境等待着摄制组。
本报记者 董纯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