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时候,荷兰花卉协会在巴黎几大约会景点安装了“应急”玫瑰——红色应急箱中放着一支玫瑰,上面写着“如果一见钟情,请打碎玻璃”。求爱是一件不可耽误的要事。
在法国,无论有多少人告诉你,所谓的浪漫之都不过是刻板印象,你依然会忽略脏乱的地铁和满地狗屎的街道,把目光放在艺术桥的情人锁和随时随地都能接吻的恋人身上。所以法国男生上《非诚勿扰》自然也是大受欢迎。
认识小文的时候,她正在和法国男友贝诺安闹分手。贝诺安是典型的法国蓝领——没念过什么书,对中国了解甚少,工作固定,收入尚可,下班后窝在家里看商业片打游戏,休假的时候去周边旅行一下。贝诺安是喜欢小文的,但他们的确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共同话题。贝诺安的世界是最普通的百姓生活,小时候看过的动画,少年时迷过的球队,老家种的苹果树,但这些都不是中国留学生通过学习可以了解的。另一方面,贝诺安又不了解中国也根本不想尝试来了解。小文煮她的四川菜,贝诺安煮他的意面,无论他的意面多么像酱油拌饭,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一口中餐。
小文的第二个法国男友马特是一位中国通——汉语流利,熟悉大众文化,交过中国女友,曾在上海工作还能学几句上海闲话。马特和我说,他上翻译学校是因为不想做汉学研究,所以他的“通”也就止于此了,少了历史文化的学习,他对中国的敬畏变得如此单薄。流利的中文为马特在中国的生活提供了许多便利,周围的美女,居委会的大妈都会觉得这个老外真有意思,而他也很会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成为更加油嘴滑舌的“中国通”。他想去中国,因为中国的东西真便宜,中国的女孩围着他转,于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他的傲慢。分道扬镳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成功的异国恋也不在少数。这里往往有一个悖论。那些想娶亚洲老婆的法国人心里想着“温柔娴淑”,娶回来却往往是“独立理性”。绫子的法国丈夫便是如此。绫子不是传统的日本女性,她嘲笑日本人的封闭,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不敢走出国门,她也嘲笑日本人的虚荣,住在市区死活不肯搬到郊区,只因为写明信片的时候能够在落款处写上“巴黎”。而她的法国丈夫似乎也乐在其中。那些向往着东方女性的西方男子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着某些西方女性的特质,太过柔弱也会让他们觉得疲倦。
绫子总是甩开丈夫,抖一下烟灰,侧身对我说:“小于,我丈夫实在是太笨了,你一年就能考出来的日语考试他考了三次都没通过。”宛然一场东方主义的胜利。 (发自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