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阳高照的早晨,我跟随熙熙攘攘地赶集人们走进了山村露天农贸大市场。市场里销售的农副产品,都是农家自产的。
拐角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面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用蒲草(菖蒲)编的草鞋,蒲草鞋编得十分精细、周正,鞋的每条草茎均匀,粗细搭配恰到好处,不用说一定是出自高手。老人看我拿着一双蒲草鞋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说,你喜欢就挑一双吧。我说,老人家,我不光喜欢,我从前割过蒲草,穿过蒲草鞋,还亲手编过哩。老人仰起脸打量我一会儿,亲热地递给我一个小凳,让我坐下。笑眯眯地说:虽然商店里鞋的品种式样多,但有些人就喜欢这蒲草鞋。他们说蒲草鞋轻便、随脚,穿着柔软暖和舒服……说话间她已卖出5双蒲草鞋。我往老人跟前凑了凑,告诉她: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少年时“秋分”过后,母亲便让到附近沟沟汊汊的小河沟里割为过冬编草鞋准备的蒲草。蒲草这种野生植物的特点就是连片长在不深不浅的水里,就连叶子和根都是中药材。深秋时节,看到成熟的蒲棒变成了紫红色,到处飞絮的时候就可以割了。扛回家放在院子里晾晒,去掉无用的叶尖,留下绵软柔韧有用部分。天煞冷落雪前,母亲让我拿来备用的蒲草,找出鞋楦子(木制模型,有前脚、后眼,还有几块可以随意加长的专用木块),根据脚的大小开始铺鞋底儿,用麻绳将楦子固定住。只见母亲两只手翻飞,一天就编成一双蒲草鞋。为了使鞋耐穿,母亲把线麻编成辫儿一圈圈缝在草鞋底上叫挂底(耐磨防滑),寒冬时节,脚穿母亲精心编制的蒲草鞋心里暖融融热乎乎。母亲言传身教手把手教会了我编蒲草鞋。那些年每到隆冬蒲草鞋一直陪伴我去外地读书。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当儿时的时光瞬间穿越而来的时候,依然是心灵深处积淀最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