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从杭州发来微信:年前回家探母,与你见面,想吃圆团(即汤圆)。
我去杭州,他以好酒好菜相待,而他回来,只要我以圆团待之。他说过:你一个抹文字的,不如我搬砖头的。他是搞建筑设计的,海宁皮革城即是其代表作。
本邑有一家阿娥汤圆店,口碑蛮好,我就安排在这家店里请他吃圆团,每人4只。4只圆团4种馅:芝蔴,枣泥,菜肉,全肉。看他那副吃相,有点意犹未尽样子,又要了6只菜肉圆团。他不着一箸,说吃饱了。放下筷子,他说话了:这圆团正宗,是家乡的口味,我在杭州吃不到这样的圆团,就不厌其烦,买了荠菜,下开水一煮,沥干,一刀一刀斩细了,和着买来的肉末,加盐,味精和姜末,自己动手做来吃。
我一语道破心机:于圆团,你实在是怀有一腔乡愁啊!他笑了笑,然后说:“外地吃不到枣泥馅的。”我心领神会,立即要了6只生的枣泥圆团,打包给他。
想起了一位茶友说的一件事:当年他远在他乡当兵,牵了魂似的想吃家乡的芦粟,当地沒有呢,写信给父亲寄些芦粟种子,凭着连指导员的“权力”,在营地附近开出了一小片荒地,撒下种子,用心管理,夏日里居然蓬勃地生长并成熟着。他先自拔了几株尝新,不料,被战士知道了,也去拔了吃。嗬,这类高粱的东西不仅可以吃,还挺甜的呀。于是,一片芦粟被风卷残云般几乎消灭殆尽,只剩下几株伶仃瘦小尚未成熟的。连指导员有火发不得,只凭了“权力”加了一个岗哨,专门看管那几株可怜的芦粟,待其成熟留种……
我仿佛看见了一条小河,我屋后的一条小河, 清清的河水,看得见丰茂的水草,在河底摇荡着河水。我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水桥上,“扑通”一声, 扎一猛子,游到了河对面。我的小伙伴们光着身子,也来轧闹猛了……
半个多世纪随风去了,我屋后的小河,你依然清泠泠着吗?还能容我去游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