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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则『无情对』
王泽清
  王泽清

  人言“无情对”这种对联的别体起源于张之洞;而据传说,明代已有所对极工的无情对了。一次明成祖用“色难”属对于解缙,哪知解缙脱口说:“容易。”既然容易你对呀,皇帝瞪着眼睛等下文呢。其实“容易”就是所对。“容”对“色”,都是脸;“易”对“难”更是相反相对。这种整体看不对而拆开来对的对联就叫做无情对。

  不过张之洞的典故影响更大、更为人所知。一日张之洞一行在北京的陶然亭消闲。一会儿,其中一位提议对对联玩,并说要对得特别才行。一人出上联“树犹半寻休纵斧”,张之洞对“果然一点有相干”。众人说你这对不上啊。张言你们再想想。众人一琢磨,哟!妙绝。拆开来看:“树”对“果”,这“果”就解释为“果实”之果了;“犹”为虚词,“然”也是虚词;“半寻”是尺寸,“寻”是长度单位,“半寻”与“一点”也对得上;“休”与“不”都是否定词,相对;“纵”与“相”也都是虚词,也相对;而“干”可解释为盾牌,如“大动干戈”,再如陶渊明的诗句“刑天舞干戚”,“干”与“斧”当然也是相对的。作为句子看二者真的“一点不相干”,而拆开来却对得如此工稳。

  受此启发,一位以“陶然亭”属对,另一位说:莫若用大人的大名来对啰。是呀,“张之洞”对“陶然亭”,以以上方法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不也对得工稳吗?

  李鸿章有次走出厅堂站在门口左右扫视:时值早春,花盆里尽是秃干虬枝。李大人微叹一声:堂前花未发。这不是一联吗?边上师爷灵机一闪,立即对上:阁下李先生。李鸿章微微一动,便拈须笑道:妙。原来这又是一副无情对。“堂前”与“阁下”都是方位结构,对之极工;“李”为桃李杏之李,与“花”相对;花还“未发”呢,而李却已“先生”了。所对之意境也生动。再从另一角度看,“阁下”是尊称,“先生”者,老师也,师爷完全可以称李鸿章为“阁下李先生”。瞧,这副无情对竟妙趣如此。

  早先上海一家公司以“五月黄梅天”征对。应征者无数,其中不乏所对巧者,但无一与策划者之意相合。最后公布答案,为“三星白兰地”。这也是一副无情对。“三星”对“五月”。“黄”与“白”是颜色对;“梅”与“兰”是两种花;“天”对“地”更是对课教材的起首语。而“三星白兰地”是一种酒:原来是公司借此做广告的。呜呼,在广告史无前例地泛滥之如今,多么盼望能有如此文化档次和如此独特创意的广告啊!

  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先生历经磨难,但又达观得很。晚年笑说童年事: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他请了个英文教师,名叫“徐剑生”。杨先生一见就想笑,因为他想到“徐剑生”可对下联“快枪毙”。于此无情对中,我们分明见到杨老的天分和当年的顽皮。不过若知道老先生后来受到如何的磨难,在会心一笑之余,你也会唏嘘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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