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郊区熟语里,“三”出现得很频繁,有时是确数,有时是约数。
作为确数时,“三”很见力道。如“三朝雾露发西风”,你不信试试,“三”真的很准,冬季只要三天有晨雾,第四天保证发冷刮西风。“三伏不热,五谷不熟”也很准,这个我做多年农民可以作证。
“三”更多的是个含糊数字,表示“众多”之意,加强语气,恰到好处。
如“三头六面”里的“三”,就是个约数。“今夜把娘舅爷叔都叫来,三头六面,大家把事情讲讲清楚。”这里强调的就是“众人齐全”的意思。“三头六臂”“三青四绿”里的“三”,也表示众多的意思。顺便说一句,上海话“三青四绿”跟“山青水绿”,读音上没有区别,但前者言色彩之多,后者言色彩之艳,意思有微妙的不同。
上海熟语里的“三”,往往有其他数字相衬,一般不单独出现。如:“三日两头”(也作“三日两横头”)、三翻四复(也写“三反四复”)。另如“三邀四请”“三姑六婆”“三病六痛”等,都是这样。
我还欢喜那些“三”字起头的农谚熟语。从这些语句里,你可以看到在郊区农村,生活着一群多么可爱的上海人——
“三岁看八岁,八岁定终身”,说的是他们如何看重少儿道德;“三分本事,七分家生”,说的是他们如何重视手中的农(工)具;“三缸水搅得六缸浑”,说的是他们如何痛恨那些无事生非的“赤佬”;“三两黄金买不到,四两茶叶定终身”,说的是他们何等向往那种远离铜臭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