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华文章写道“曾经,树有千千花,心有千千结;如今,树有千千花,人有千千福!”圣华过尽千帆,能够有此领悟,必定是有福之人。
时光悠悠,不知不觉我和圣华相知相交竟已超过了十年,回想这一路走来,我和她互相扶持着度过双方父母离世的苦痛,同时也系手走出阴霾,对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怀有感恩的心态。
见她的第一面,一身酒红色套装,轻盈优雅地走入我家大厅,仿佛就在昨天。当年她应该是我这个年龄。她带了几本翻译小说来家里,教我英文翻译,同时也兼及写作技巧,因为谈得来,又觉她值得信赖,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有学识、有博士头衔又是大学教授的朋友,本以为有这些衔头的人会比较古板,想不到她很爱美,我非常欣赏她那独特品味的装扮,从她服装的颜色、布料、饰物的搭配,你几乎可以闻到一股文化的底蕴,但款式并不离潮流。十数年里,我们从没有间断过联系,在和她的交往谈话中,我学到许多知识,良师益友用在她身上最是恰当不过了。
我非常喜欢“树有千千花”这篇散文,对于夫君ALAN的不舍、思念,借花寄意,如此美丽。记得在ALAN的追思会里她写了一首诗纪念她们夫妻的情感,也是跟花树有关的。
第一次见ALAN,眼前一亮,他浓眉大眼,高大英俊,彬彬有礼。平常总是和圣华单独见面聊天,间中在饭局里见过ALAN几次,他一贯的绅士风度,西装笔挺,常常会在餐厅门口接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岛酒店,那是圣诞节前夕,半岛大厅的灯饰装典得热闹辉煌,他即使病体虚弱,见了我还是要站起来让座。他对圣华照顾周到,凡事不让她操心,圣华也依赖他,夫妻鳒鲽情深。已经四年了吗?
ALAN已经走了四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这四年里我做了什么?哦,我出了两本书,即使圣华在丧夫的哀伤中,仍不忘鞭策我写作出书。圣华温柔娇弱,在接到ALAN得病的噩耗,很是担心她经受不住,她却有让我意想不到的坚强毅力和情绪智慧,数个寒暑忍住内心的疼痛,耐心地陪伴最爱进出医疗所。
圣华对嗅觉消失,听觉减弱,身上一些小病小痛都能以乐观的态度应对,或许伤痛以另一形式作为出口,相信她休养生息必会无事。她的文章结尾“今时今日啊!它管它在树上开花,我由我在心里种花,我们隔窗互望,相视而笑!”
见她如此潇洒,我们笑谈“与痛共舞!”我顽皮地说:“把痛吃掉!”
注:金圣华,女,英语博士,香港著名作家、翻译家。曾任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副院长、翻译学系主任,香港翻译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