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家是彭新琪老师。她曾是《儿童时代》、《收获》和《上海文学》的编辑。她写过《巴金的世界——亲情、友情、爱情》、《风雨百合花》等书,更多的奉献是当文学编辑,曾获全国文学期刊优秀编辑奖。
我1979年开始向《上海文学》投稿,接待我的第一个编辑是年轻人孙小兰(已故),责任编辑是于炳坤先生(好多年没见了)。之后,我认识了一伙作者也认识了彭新琪老师。她组织我们这群业余作者定期聚会,在作协的西厅讨论文学。她开给我们请假条,上面盖有上海文学编辑部的蓝色方章,凭此向所在单位申请公假。上班的日子,跑出来跟友人讨论文学,那真是太开心的事情了。
我们写出了小说,尽管不是责编,彭老师也会仔细阅读,提出意见和建议。她崇尚真善美,记得有次要我别将一个青年用苍蝇的勇敢来比喻。小说被编辑改后曹冠龙大为不爽,竟然自己到印刷厂去改回来,这是亘古未有的大逆不道的举动。她宽容对待后生,批评是要批评的,稿子还是发表。曹冠龙的脾气比我还坏,但对彭老师的话不敢不听。彭老师待人温文尔雅,在作者跟编辑部的关系中,她似乎负责温暖这一项。因她的慈爱,人们将她看作我们的监护人,我们的劣行,要找她去投诉。
彭老师退休后我很少看到她。几年前我提议跟编辑老师吃个饭吧,她和赵自老师赏光出席,那天聚会有宗福先、赵丽宏、沈善增、倪辉祥,还有程乃珊和王小鹰等。我们从不请客送礼,动辄争执,编辑老师宽容地对待我们,以艺术的要求讨论问题,他们是优秀编辑的楷模。去年在医院体检时邂逅彭老师,她坐在轮椅上了,表情依然那么慈爱温暖。我们的彭老师也老了。我要写上几句,向她老人家致谢,致敬!她的一生中文学界那么多变化,但她认认真真工作,平平淡淡生活,告诉我们热爱生命,热爱文学,我们这些小辈的作品中有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