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的夏日,晚上八点钟的天空依然是明晃晃的蓝。
巴塞罗那的毕加索博物馆,馆藏品大多是画家少年时的画作和蓝色时期的作品。一幅蓝色花瓶的静物画里,幽蓝的玻璃瓶里插了红蓝二色的花朵,零星散落的几抹白用来表现玻璃的质感和反光。《屋顶》这幅画,把巴塞罗那画成了静谧的蓝光之城。毕加索蓝色时期画的鸽子有十几幅,整个海湾的海水仿佛是从他的阳台倾泻而出,导览的解说词里说,鸽舍与海在现实中是两个无法同框的视角。毕加索的父亲、姑母在他画的肖像中都是严肃忧郁的,深色衣服轮廓与背景融为一体,而他自己留在我们记忆中的影像,却是那个穿着蓝白条纹T恤的家伙。同款衣服今日依然挂在博物馆商店的显眼处。我在此城住的旅店,名为“蓝色巴塞罗那”,餐桌是钴蓝床罩是藏蓝,走廊尽头的一面墙漆成海蓝,浴室里靛蓝的地砖即使没有水,走近也让人有波光潋滟的错觉。床头那幅圣家族大教堂的照片,深蓝天幕下的教堂尖顶上镶嵌着花朵般的星星,远看像洒了粉白糖霜的糕饼。
海洋圣母教堂的附近,找到一处看弗拉明戈舞的地方。跳舞的两名女子中,有一名身着蓝紫色的舞裙。带长流苏的披肩、蛋糕鱼尾裙、簪在头顶的硕大假花和粗跟鞋,这些过于纷繁的元素在弗拉明戈里却丝毫不显得突兀。舞者“踢踏”作响的舞步和乐声相应和,繁弦急管让人心跳加速。鼓点低沉,西班牙吉他清亮,女歌者略带喑哑却深具爆发力的幽怨烟嗓唱足两个小时。弗拉明戈是哀婉又热烈的舞,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在毒日头下跋涉了一天的我,在微凉的夜气里起了一点困意,在如此飞旋萦绕的歌舞里如堕梦中,明知稍纵即逝却想狂放一回的蓝色梦幻。
格拉纳达人家的阳台上,蓝绿花纹的花盆里开满了蓝雪花。蓝色清凉,绿色提神,蓝绿搭配是炎夏视觉里的薄荷糖。阿尔罕布拉宫博物馆里,米底的陶瓶上,蓝色、绿色、褐色的线条细细绘出山丘、鹿和山羊,白色瓷盘底部的图案是青花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