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年将古稀的我居然对做木匠活儿产生浓厚的兴趣,到了痴迷的地步。老伴嗔怪道:“侬看侬作天作地,弄得屋里到处是刨花木屑,有空哦!” 望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小搁架、小茶几、小立柜……我暗自窃喜——这可是倾注了老夫极大热情和心血的“作”品啊,侬哪能不屑一顾呢!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当初儿子装修婚房时,剩下一些木档、木板等边角料,我不忍一丢了之,先拿回家作“冷处理”。为此,老伴不止一次埋怨,说“这种小木头也当宝贝收藏着,我看侬脑子进水了。”我辩称,小木头照样有用,说不定啥辰光就能派用场。
为了证明这个断言,我开始观察家中哪里需要添些木质小杂件,以便将原先凌乱堆放的物品,收纳得层次分明。第一眼就发现厨房操作台上的锅具因随意摆放,无端占用了操作位,考虑做个曲尺形三层小搁架,“占天不占地”,将锅具们安置得规范有序。
主意打定,说干就干。倚仗那句“木匠木匠,摸摸就像”的俗话,我又锯又刨、又锉又敲,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再忙活,充其量也只是个“洋钉木匠”,没本事去开榫头、凿眼儿。然而尽管工序简易,我照样一丝不苟、全力以赴。选木料、算尺寸,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当量好一段尺寸,恰巧同现成的板材相差无几、达到物尽其用的境界时,那个喜悦啊,怎一个乐字了得?
接着,我又发现冰箱前本来就缺个临时搁置物品的玩意儿,便制作了个小茶几,每次从冰箱里将器皿拿进拿出时就方便多了。还发现写字台上的文具用品各自为政、杂乱无章,便在其一侧打了个开放式多层小立柜,把桌上的东西统统归顺进去,使写字台陡然养眼了不少。
所有这些,老伴都看在眼里,服在心里,嘴上却从来不表扬,反而拿我糟践了家里的卫生说事儿。于是,我只得双休日不开工,周一至周五择机行事,而且每次干活都掌握好时间,在她下班到家前一刻,收摊把狼藉的垃圾打扫干净。
有回我正做到半拉,一时收不了尾,而时钟已过了五点半。正着急呢,老伴来电说晚上公司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这下正中下怀,顿时如鱼得水,放开手脚继续大干。终于在她回家前大功告成,并把卫生也收拾了。老伴进屋一看安然无恙,随口问晚饭吃的是啥?我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那天,女儿带着孩子回家小聚。见到外孙,我鲜格格走上前同他握个手,不料他脱口而出:“外公的手怎么这么老啊?”老伴接茬说:“就是呀,外公一直在做木匠,弄得那双手像路边修脚踏车摊的老头!”我尴尬地傻笑着,无言以对。还是女儿贴心,她对着茫然的孩子解释道:“哪里啊,外公有双能文能武的巧手,你长大了要向外公学习哟!”
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如灌了蜂蜜似的美滋滋的,乐呵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