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版插图 杨宏富
{1}家有神奇电子眼
去年初的一天,我的太太从老年大学回来。她出了电梯,刚走到家门口,房门忽然自动打开了。见我站在门口,妻子诧异地问道:“你要出去?”我诡秘地笑道:“我是特地来为夫人开门的!”妻子一时云里雾里,她当然疑惑:一直“躲进小屋成一统”的我,怎会预先得知她的归来?
将太太请进我的“工作室”,我自豪地向她介绍起这些日子我的最新工作成果——一套家庭监控装置大功告成了!
随着我摁动遥控器的按键,监视屏和电视宽屏幕上同时显现出我们住宅大楼进口和我家25楼电梯口及家门口的清晰实时图像。继续按键,随着监控探头的“东张西望”,近拉远伸,只要目力所及的大楼附近的所有区域,一一展现无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假如有歹徒敢在居家周遭几百米内作案,我的监控设施就会将其牢牢锁定,只要我将这些录像提供给警方,那歹徒绝对难逃法网!当然,目前我的监控装置尚在等待立功的机会。
后来,我的朋友来访,我的家门也屡屡“神奇打开”,一时传为美谈。
监控装置的要件是镜头、摄像头、硬盘录像机等。以前,这种高档电子产品都是银行等重要单位才安装使用的,价格昂贵,光一个镜头就要二三千元。后来,监控装置开始进入超市和一般单位乃至住宅小区,但一般人家不会搞这玩意儿。我搞这个当然也不是“为警方破案”的,是个人爱好而已。
我是金华人,曾在无线电厂当过钳工、机床工,还做过供销科长。改革开放后,下海去深圳办过公司,承包经销电子产品。前些年,退休的我随女儿定居上海。我从小好奇,喜欢摆弄机械,是那种会把家里的闹钟拆开来玩的孩子。我几乎对所有的精密机械感兴趣,在别人眼里冷冰冰的铁家伙,在我眼里却像美女一样令我入迷。定居上海后,我很快就找到了一方宝地——虬江路旧货市场。我经常出入那里,看到“好像有用”的各种“机械家伙”,就买下来。拿回家将它们“开膛剖肚”,哇,做得这么精致!我首先欣赏它们,对它们的设计者满怀敬意。表达了敬意,我就小心翼翼地拆解它们,将那些精密的零件分门别类地放好。也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将这些零件重新搭配组装成一个新的精密机械。
就说这家庭监控装置吧,它的镜头、摄像头、硬盘录像机乃至电线,都是我在旧货市场淘来的。
这台监控装置大显神威后,被我女儿相中。于是我这老爸立马“遵嘱”为住在21楼的她家装了一套。
没想到这又产生“广告效应”,于是我又为21楼几家邻居都安装了一套。
{2}逼你非出手不可
我常去北京路、虬江路市场淘旧货,有时候,“情况”逼得你非出手不可!比如专业摄像机,有的是电视台之类的单位淘汰下来的,它们差不多就当“废铁”卖了!这样一架摄像机,新的时候要二三十万元,可如今,那些旧货摊主只要一二千元就肯卖给你了!要知道,机械的零件会磨损,但那高级镜头是玻璃的,没有硬伤,那跟新的一样用啊。一二千元,光买个镜头都像捡的!我看着这么便宜的东西,实在不忍心它们流落摊头,就掏钱买下来。这不,家里就有了近二十架摄像机,排成一排。我常“检阅”它们,我知道它们也在感激我——因为只有我珍惜它们,把它们当宝贝。
那一次去虬江路,遇到一个卖旧货的,黄鱼车上二十只摄像镜头,要价不高。我看着心痒,也心痛,好吧,你们当垃圾,我全要!20元一只,通吃!我砍价狠?可小贩很高兴,他还有赚呢。是哪个单位当垃圾处理的,害得我只好又囤积这么多高级摄像镜头。其中的三只,就装在了我的家庭监控装置中。那镜头的清晰度,顶呱呱啊!
有一次,我与一位“业内”的朋友去淘货。在一个摊位前,他小声对我说:“你看,这可是好东西!”我一看,还真不识。他悄悄告诉我,这叫设计模板夹具,都是最好的合金材料,其中的凹槽精度极高,可以组合成各种“设计工作台面”。我当即买了下来。当然很便宜,因为摊主是称斤头买进的。
买下后,朋友对我说,这种东西过去是绝对买不到的。现在因为单位或工厂关门,才当垃圾处理了。
我识货后,又陆续买进一些模板夹具,然后将它们组装成一个万能工作台面,我可以在上面固定各种零件,进行加工操作。
在虬江路市场,我淘得不少宝贝,它们都曾出身名门,一时落魄,虎落平阳。我收留它们的时候,就像在股市买潜力股,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我将它们带回家中,洗净尘垢,它们的高贵品质又熠熠闪亮!
{3}“三八线”各分领地
我家有一道“三八线”,那就是以客厅门边的一尊维纳斯雕像为界,一边是我太太的“势力范围”,一边属于我的“领地”。
为什么老夫老妻还要划“三八线”,因为我太太属于艺术型,我属于“脏兮兮”的“操作工”。我太太爱画画,客厅及她的房间挂满她的大作“艺术品”。客厅的这边是一条窄窄是走廊,通向我的“工作间”。走廊及工作间的墙壁,我做满了架子,上面摆满了我的机器宝贝。那些木架,是我用小区装修人家丢弃的边角木料打制的。
由于常在工作间的地板上拆洗、安装,好端端的实木地板变成了大麻脸。所以我太太轻易不进我的“领地”,倒是我这个“操作工”,为她的“艺术品”做了一台投影仪,可以让她在大屏幕上尽情欣赏自己的“大作”。
我当然也有“大作”。我组装了不少袖珍型机床,它们的各个配件都是“贵族”出身,全是从高级精密机器上拆下来的,一位高工邻居看了赞不绝口。世博会期间,他建议我送到世博会去参展。我被他赞蒙了,可没这个胆量,结果没敢去献丑。
去年5月,我的另一位高工邻居又来提建议,叫我将一台具备“车、铣、磨”等功能的多用小机床(是我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用各种精密零部件组装的)送到全国科技活动周的“创新屋”去展出。结果我真送去了,而且进入参展程序,但后因展品太多,未能轮上。
我家有台可移动的自动升降工作台,亦是我的代表作之一。它的台面就是用高级模板夹具拼装的,台面安装在小型液压升降机上,能承载一吨重量。我若想去高柜顶上拿个东西,只要用遥控器将台身降低,人往上一站,再把它升至所需的高度便可信手取物,方便着呐!
那次,太太照相机里一个小零件坏了。太太去店里修配,商家因没有利润,根本不肯接修,说若要换,只能整个部件一起换。听说这情况,我毅然接手了。我对太太说,这小玩意我能做。我就在小机床上开工了。但一动手,还真有难度,由于零件太小,老眼昏花的我即便戴了老花镜也看不清楚。忽然想起医院里做微创手术,咱不是有高级摄像头吗?就在小机床上加装一个高级摄像探头,再把图像放大转到彩电的视频里去,这样看着大屏幕图像就动手操作了。嘿,多清晰呀,很快就圆满完成了零件的加工。
{4}“魔鬼钢琴”引进家
我年轻时爱好音乐,参加过文艺小分队,吹拉弹唱也是个“三脚猫”。退休后,为圆儿时的钢琴梦想,我又进了老龄大学钢琴即兴伴奏班学习,每天在家中的钢琴上练习。
每年的上海国际乐器展我是必去的。那年,在乐器展上,我第一次邂逅“魔鬼钢琴”。所谓“魔鬼钢琴”,就是通过一套电子控制系统,实现钢琴的自动弹奏。
那可神了,就见那架钢琴像着了魔似的,琴键自动跳动,悦耳的琴声飘荡,好像有一个“魔鬼钢琴家”在演奏呢!
我立刻被迷住了,与销售员攀谈起来。但一问价,太贵,要五六万元呐。
后来几年,这“魔鬼钢琴家”也渐渐跌价了,但价格仍要二三万元。
前年10月,我又去参观乐器展,并结识了制作“魔鬼钢琴”系统广州参展商的一位方姓销售员。我与他大谈“几年来的等待”,他很“同情”我,但要价最低仍要一万八千元。我再三商询能否再低些?最后他给出了“底价”:一万四千元。说这个价是专给琴行的,是厂里的批发价了,因为要给琴行做给个人用户留出利润。我知道,这确实是最低价了。我当即表达了购买意向,同时邀请他到家里来玩。
那天,这位二十几岁的大学生销售员如约而至。他原先在照相机厂干过,对相机、镜头等也懂。到家一看我屋里的阵势,他竟呆了,说没想到“别有洞天啊”。我与他交上了朋友,之后常常电话联系。但我的“购买意向”仍然只是“意向”,我还在等一个最后的机会。
终于,那天他来电了,说为我争取到了“真正”最低的价位:一万二千元!问我装不装?也许是淘地摊货历练了我,我知道“没有最低,只有更低”,继续跟他蘑菇。他说,装这玩意儿得请帮手,一个人装不起来的。我听出了这里的“降价空间”,立即毛遂自荐:“不用请了,我来当助手,一万元搞定,成不?”电话那头稍停片刻后,说:“成!”
去年2月一个春寒料峭的早上,我开着小车,按照约定去2号线地铁车站接他。见到他时,我有些吃惊,他竟哼哧哼哧地身背着三大袋的工具、材料。8点多到了家,9点就正式开工。中午,我的太太担任“特邀厨师”,亲自烧了四五个家常菜,还犒劳他喝了点啤酒。下午接着干,一直干到晚上7点才大功告成。
确实,装这系统不简单。得把钢琴下半部拆开,用专用电刨在琴内的木横档上刨出偌长的一条凹槽,然后安置一根金属槽进去,再将线圈等零部件悉数嵌入,再把诸多线头逐一接好……
为防止家中“尘土飞扬”,他一边刨木档,我一边提着软管,跟着他的操作吸刨花木屑。
除了拿吸尘器吸刨花木屑,我这个助手还帮着递工具、梳理线路接头等等。我们合作得非常默契。通过全程的参与,我掌握了该系统的结构和原理,之后碰到小故障就能自行排除啦!
晚饭喝过庆功酒,我把他送到地铁站。回家洗漱后,我泡了杯热茶,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魔盒”。克莱德曼的《致爱丽丝》的美妙音乐响起……那晚我睡了个好觉。
这集成电路的自动演奏系统,把音乐软件通过特制的处理器,转换成计算机认识的语言,再通过线圈产生的电流,反向顶击琴键,为每个琴键提供了127级的表达效果。音乐软件存有一千多首钢琴曲,让我的“工作间”变成了“音乐作坊”。
多年来,我淘出一个“智能生活”,让退休的日子充满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