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等待的是阳光,所以七月有一半是黑色的。高中毕业后,我整天窝在家,小雷和冬子有时会来,我们安静坐着,看窗外的天空。当最后一缕晚霞跌落窗口,我们长出口气:又过了一天。过了今天,就是明天,录取通知书就会到。我们一直这样认为,坚信明天会更好。
那天,小雷和冬子跑来,要看我的通知书。我说没收到。他们不信,说戴伟都收到了,和我报的是同一个学校。我心底一沉,难道……我不敢往下想。可能是我脸色不好,他们没再说话,挨着我坐下。“一定是邮局没来得及送,明天就该送来了”冬子安慰我。
第二天,他俩一早就来了。我们守在门口,一直到月亮升起,仍没看见邮递员。小雷说,可能又有事了,明天或许会来。冬子拍拍我,直到我点头,他们才离开。第三天,终于看到了邮递员,不过是去邻居家。隔着院墙,我依然清晰听见他们肆无忌惮的欢乐。
父亲回来了,喊我进屋。不知何时,天已黑了。小雷拍拍我:再等等,会来的!大不了上二本,咱仨还在一起。我点点头,敞亮很多,就算什么都没了,还有兄弟!
父亲漫不经心地说,一本通知书下来了。我哦一声,给父亲倒杯水。父亲说,刚才碰到隔壁你婶,她娃收到通知书了,真争气!重点!我打开电视,调台。父亲看看我,笑起来:咱娃比他考的多,还不上个重重点!我这黑脸都可当电灯了……
父亲顾自乐着,一直,我都是他的骄傲。不过,这次我有点心虚。
以后,父亲一到家,就说谁谁收到通知书,然后看着我乐呵。对我,父亲总是很信任。二本的通知书都到了,我的仍杳无音信。邻居看我的眼神开始怪怪的,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连小雷和冬子也不见了。那个夏天,我看见天空一天天塌下来。
我躲在屋里。吃饭时,父亲会敲门,他喊我时永远像唱歌。那天,母亲吃着饭絮叨:今儿个碰见小雷和冬子,问咱娃可收到通知书?他俩收到了,还是一个学校,让他们来玩,跑得比兔子还快……父亲打断母亲的话:他俩是二本,咱娃可是重点!不一样,对吧?我没敢看父亲,点点头。我草草扒完饭,躲回房间。父亲坐在门口,抽着烟,哼着小调,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话,只是绝口不再提通知书。
我被敲门声惊醒。是父亲,还有小雷和冬子。原来,一块口香糖粘住了我的通知书,小雷和冬子把邮袋翻过来,才找到。我打开门,看见一地烟头,父亲抱着通知书亲个不停。“重点!我就知道咱娃行!”一滴泪一闪,走失在父亲皱纹里。
我闭上眼,任小雷和冬子捶我的胸膛,把心中那扇门擂得轰响。是的,父亲!幸福总会来敲门。是你用信任和阳光给了我希望,帮我度过了那段忐忑的日子。
十日谈
我的毕业季
老爸老妈来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