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血债

　　一天，一个戴鸭舌帽、有点鹰钩鼻的人，身背一个行军包，刚进玉哨家的小店坐下，就大声要酒要菜。老两口见是这一带黑道上走私贩毒样样在行的马帮头子艾蛟，赶紧让刘强给他端去麂子干巴、腌牛脚筋、油炸知了等几样下酒菜，小心伺候。菜做得精致又可口，可他却拿筷子在碗里翻翻说：“这些东西都吃腻了，给我来碗马鹿肉剁生。”

　　一时没有新鲜的马鹿肉，玉哨娘赔着笑脸说：“有活鱼，给您做碗鱼肉剁生吧？”“我不吃鱼。”客人回答，又四下里张望，“玉哨呢？喊玉哨来，陪我喝杯酒。”“不在。”刘强阴着脸，冷冷地说。

　　艾蛟只知道他是个新来的小伙计，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仍一个劲地嚷嚷：“快点，我又不会把她当剁生吃了！”说着，掏出一把钱往桌上一拍。

　　刘强一伸手把桌子上的钱撸到了地下，并用汉语骂了一句：“畜生，今天我要砍下你的脑袋做剁生！”

　　艾蛟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伙计竟敢对他如此无礼。他微微一愣，伸手就去摸腰里的手枪，但已经迟了，刘强飞起一脚，把它踢得老远。

　　艾蛟又凶狠地扑了过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难解难分。见平时老实巴交的女婿突然变得如此勇武，老夫妻俩又喜又忧，又惊又怕，只靠着墙索索发抖。玉哨从楼上下来，也惊得目瞪口呆。这时刘强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木叶笛，往玉哨身边一扔：“玉哨，快吹！”玉哨赶紧捡起，含在嘴里使劲地一吹——立刻，好像天兵降临一样，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肃毒警察闯进店来，团团围住了艾蛟。此刻艾蛟纵有天大本领，也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警察从艾蛟的行军包里，搜出了许多海洛因。

　　可是，为什么一吹木叶笛，警察就来了呢？丈夫是帮这些肃毒警察做事的吗？玉哨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刘强。刘强却只是微微一笑。抓走了艾蛟，没了艾蛟那些土匪的捣乱，店里生意兴隆；刘强和玉哨小两口的日子过得也很恩爱甜蜜。但玉哨的依波依咪却总担心会有大祸临头。于是，老两口就悄悄教女儿养蛊防身。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玉哨和刘强去了一次麻风村，赶回家时夜已深，家里黑洞洞的。两人摸着黑走上楼去，突然玉哨脚下一绊，身子扑跌下去。她一伸手，摸到一堆软软的东西，好像还湿漉漉的。刘强赶紧将她扶起来，点灯一看，玉哨立刻晕了过去。刘强也惊呆了：依咪躺在地上，血浸透了她的白布小褂；依波仆倒在依咪的另一侧，半边脑袋被砸开了花。而墙上还有一行血写的傣文——这就是告密的下场！

　　肯定是艾蛟干的！刘强已经听说，艾蛟这土匪被放出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见岳父岳母死得这样惨，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拿起刀就要去找艾蛟拼命。

　　这时刚清醒过来的玉哨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丈夫的腿：“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玉哨哀求，“别去送死！”“那我去报警！”刘强喘着粗气说。“报警有什么用啊，艾蛟不就是他们放回来的吗？”玉哨的头脑清晰，“依我看，艾蛟的真正目标是要杀你啊！”“我……”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年轻的刘强又一次尝到了被愚弄的痛苦。但他决不是懦弱之辈，在妻子的苦苦劝说下，他放弃了硬拼，和玉哨一起暂时离开了家，躲避到附近的一处密林里。

　　这地方他们是在采药时发现的，离家不是太远，却十分隐蔽。四周的丛林包围着一个美丽的湖泊。两人就在湖边搭了一间茅屋栖身，不时可悄悄潜回老家的小店买些日用品。

　　刘强没别的嗜好，累了或心情烦闷时，喜欢抽支烟提提神。他抽一种“红梅”牌香烟，是从玉哨家附近的小铺子里买的。不知为什么，渐渐地，刘强的烟瘾越来越厉害，他甚至还偷偷地独自到那小店里去抽。这终于引起了玉哨的警惕。她悄悄跟踪丈夫到小店铺，才发现丈夫吸的烟里是被塞了海洛因的，刘强已经吸毒成瘾。以后他干脆向那小店铺的店主直接买毒品吸了。就这样，两人赖以活命的一切，都被他拿去换了毒品。玉哨欲哭无泪，她苦苦相劝苦苦哀求，他也信誓旦旦决心戒掉，与玉哨抱头痛哭。可是，烟瘾一来，他又跑到小铺子里去了。而更加令人揪心的是，由于丈夫不停地往小店里跑，他们躲避的地方也暴露无遗，终于被艾蛟一伙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