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周末,乍暖还寒,乌蒙蒙的天气,欲雪欲雨,腻滋疙瘩,吞吞吐吐,欲了又欲大半个礼拜,结果竟出人意表,开出个上等晴暖的灿烂艳阳天来。弄得苍生一枚如我,结结实实,悲欣交集了一番。
这么在乎天气,是因为,这个周末,包子的足球队,要远征浦西,鏖战两日,一决少年雌雄。做家长的,除了眼巴巴盼个不雨不雪不雾不霾的好天,剩下的,就是奔赴球场,以壮浩荡声威了。
是那么迢迢的远征,开车上路,心里七上八下小抖不止。我的意思是,队友家长,一位奥地利家长男同志,坐在驾驶座上,我们两个,一个路生鬼佬,一个路盲土著,半斤八两摸索前行,在GPS时断时续的诡异状态下,忐忑上路。看我心神不宁东张西望,奥兄倒是宽怀怡然,一副暖洋洋度假心情,甜言安慰我,darling莫要担心,走错路?要什么紧?大不了找一条新路走走,然后精神抖擞一副巴不得走错走错才好呢的心肠。鬼佬可恨,常常就是可恨在,这种无边无际的天真烂漫,一粒童心一张童颜,里里外外红彤彤的,终生不知人间疾苦,非常非常可恨。结果是,于球赛开始之前一刻钟,我们曲折抵达,奥兄停妥车子,欢跳下来,比真诚还真诚地跟我讲,darling谢谢你,没有你坐在旁边,我怎么可能开得到这里?全靠你啊darling。配菜是,一脸阿福笑容。
球场杀气腾腾,少年人出生入死。每场结束,整队跑步,奔向观众席,向家长观众鼓掌高呼谢谢观赛,一副军容整肃斗志昂扬的意思,英气腾腾勃发,闻之相当动容。
奥兄亦是足球好手,于场边大呼小叫,倾情助威。中场休息,捧一杯热巧克力歇息,一边缓缓热饮,一边蓦然低语,语气无限惆怅,darling啊,想想看,要是没有孩子,没有这些甜心天使,我们的周末,会是多么无聊。瞠目望住奥兄,心里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想告诉他,奥兄奥兄,我们中国人,周末可以加班,周末可以约客户吃鱼翅,周末可以打麻将,周末可以泡大浴场,周末还可以逛商场逛山姆。不要说没有孩子,既便有孩子,亦可以把他们丢给祖父祖母或者保姆阿姨。关于这一切周末内容,辗转反侧了半日,还是严谨闭嘴,没有科普给奥兄。
归途中,问包子,记得吗?小时候,带你去踢足球,你的教练,大叫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包子答,记得,spread out(散开)。我点点头,小孩子踢球,有个毛病,一看见球,全体拥上去,围着球争抢,完全忘记自己的地位和职责,亦忘记所有的战略战术。其实,我亦很想对某些人大叫,散开,散开,不要一看见钱,就全体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