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在农村务农时,曾学过一段时间二胡,从此对二胡有了一份割舍不了的情缘。二胡大家闵惠芬演奏时微微闭着眼睛沉浸在旋律中的神态,还有马晓晖暗香浮动、轻烟缥缈之间亦拉亦舞的画面,令我迷醉。
2010年上海世博会以后,马晓晖来到美国田纳西州的首府纳什维尔。在这个“音乐之城”里,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吉他,甚至连下榻的宾馆床单上,都印有五线谱花纹。
夜幕降临了,纳什维尔市中心,斑斓的灯光与吉他声交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旋律与节奏。马晓晖第一次坐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蓝鸟咖啡沙龙”。一个戴着大牛仔帽的老者出现在她眼里,他就是沙龙经理兼主持人。乐手、歌手络绎不绝的演唱感染了马晓晖,她也试着用自己的二胡来感染他人。先是一曲自创的《草原赛马》,随后是《空山鸟语》。这首标题出于唐诗的二胡名曲,用充满灵性、极具东方意蕴的音符,释放出阵阵鸟语花香。
那晚,整场演出刚结束,那位“牛仔帽经理”便紧紧拉住马晓晖的手:“姑娘,千万不要放弃你的演奏!不要在乎金钱,不要在乎名利,只想着最纯真的音乐和美丽的音符,这可是你人生最大的礼物啊!”
马晓晖使劲点着头,不觉泪眼婆娑。
当音乐成为生命中的灵魂时,谁能抑制住它的飞扬呢?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我观看了《钢琴师》,再次听到了同样充满感染力的琴声。
二战期间,一位天才的波兰犹太钢琴师几经掩护,住进了德国人居住区。他被反锁在房间里,隐蔽成为他生存的首要纪律。但钢琴师发现屋里躺着一架布满了灰尘的钢琴,他顿时忘乎所以地掀起了琴盖,揭去琴键上铺着的一条布幔,随后转动圆形的琴凳,调节好高度,坐好了,旋即,琴声便如水一般地流淌跌宕,在凄清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境况却在持续不断地恶化,再一次地,饱受羞辱的钢琴师躲过了地毯式的搜查,藏身在一栋废墟般的小楼里,很快又被一个德国军官发现:“你是做什么的?”“我以前是钢琴师。”哦?德国军官并未追问,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体,把鹰隼般的目光投到屋里的一架钢琴上。
钢琴师最初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随着第一个音符被敲响,他那细长的十指便在黑白键上轻巧地跳跃起来。一束光线洒落下来,他的头发丝丝清晰,他的灵魂甚至已经出窍,在那一刻。
钢琴师的痴迷和才华打动了德国军官。他之后给钢琴师送来食物,送上自己穿的军大衣和“俄军已经到达对岸”的信息,不是对这个犹太人的施舍,而是对钢琴声的膜拜。他和钢琴师最后的对话是,“你战后打算干什么?”“还是弹钢琴,在华沙电台。”
影片的最后,果然是钢琴师在华沙电台弹奏钢琴的场景。
那个“牛仔帽经理”说得对,而我最大的感悟是,坚守一份纯真的爱,不只是音乐,不管在何时。惟有这样,命运才会有峰回路转的质感,生活才会变得更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