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母狙指腹
触网牝狙双泪垂,
叩头频指腹中儿。
人猴母性同情理,
后主虑囚生大悲。
据《湘山野录》,南唐李后主天性宽恕,少行威令。有一次青龙山狩猎,一头母猴在山谷中误入罗网,一见到他就泪流如注,磕头擂胸,一再自指腹部。后主十分怪讶,让围猎者守护好它,当天夜里,母猴生下两只小猴。李后主大生感慨,回来视察大理寺,亲自录问在押囚犯,多所宽贷。有一个在狱孕妇,产期一满就该处死。不久,她产下双胞胎,李后主有感于母猴故事,改判她流放远方。这一改判于法合理与否另当别论,李煜看到待产母猴起恻隐之情,无疑充满了悲悯心。最感人的还是那只泪流满面的母猴,在母性上,猴性有时真不输于人性。
六、槛猿如豚
山林自在性情舒,
踉跳腾翻最逸如。
诱逼关将笼槛去,
灵猴日久变呆猪。
《淮南子》指出:“置猿槛中,则与豚同,非不巧捷也,无所肆其能也。”意思是说,把猿猴关进笼子里,那它将与肥猪无异;并非它不再矫健敏捷,而是空间逼仄迫使它无法一展所长。将这层意思推衍开去,再聪明的后代,再出色的社群,倘有限制“无所肆其能”的笼子,后果不言而喻。《野人闲话》还有一个猴故事。五代后蜀时,有弄猴人杨千度擅驯猢狲,让猴群能懂人的言语。一天,后厩的猴群挣断索缚,走上了殿阁,后蜀主命人射杀,搞了三天却不见成效,就让千度来试试。千度先让经过训练的十余头猴子在殿前嬉戏,那些挣脱约束的猴群都在房舍上窥探。杨千度喝道:“奉诏把房上猢狲招下来!”由于同伙呼朋引类,逃脱的猴群果然立马罗列殿前。有人问他调教术,回答说:“猴子实在不解人语,先以灵砂为诱饵,改变其兽心,然后就可调教了。”而解脱的群猴之所以再就范,完全出自同类的诱导。
七、朝三暮四
限栗只缘家匮粮,
狙公小技费思量。
朝三暮四群情怒,
朝四暮三怡未央。
这个成语耳熟能详,出自《列子·黄帝》。春秋战国时,宋国有个狙公,喜欢猴子,养了一大帮。狙公懂得猴子好恶,猴子也大得他欢心,乃至于尽己所能,满足群猴的口腹。不久,家赀开始匮乏,他打算减少供食,唯恐猴群不再俯首听命,先诳骗它们:“给你们的栗子,早四颗,晚三颗,足够了吧?”众猴群起不满,大为愠怒。呆一会儿,狙公再说:“给你们的栗子,早三颗,晚四颗,这足够了吧?”群猴都乖乖匍匐,面露喜色。统治者就像狙公,朝三暮四的故伎也一再袭用,被统治者却经常甘当被耍的群猴而其乐融融。
八、金猴除妖
坐骑下凡成祸胎,
大鹏甥辈是如来。
金猴纵有千钧棒,
叵耐妖魔有后台。
说到猴年吉祥物,拜《西游记》之赐,孙悟空当是不二之选。“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历来成为人们的美好梦想。但在《西游记》里,朱紫国的金毛犼是观音的坐骑,通天河的灵显大王是她莲花池养的金鱼,最后都被收服,安然回归菩萨麾下。狮驼岭三怪中,就数金翅大鹏鸟本领最大,他与佛祖的老妈乃一母同胞,致使孙悟空对如来大不满:“这般比论,你还是妖精的外甥哩!”南山大王艾叶花斑豹子精,则是佛祖所在西牛贺洲的山主。有其他来头的妖怪还可举出一些:寿星老儿的脚力来到比丘国变为白鹿精;金鼻白毛老鼠精管托塔李天王叫“干爹”;金兜洞的独角兕出自太上老君家;弥勒佛家的司罄童儿成为设套小雷音的黄眉怪;天竺国的兔子精可是月里嫦娥的小宠物噢!哪个都仰仗后台出场搭救,被主子假惺惺嗔骂一声“逆畜”,就轻松过关重归天庭,继续过它的好日子。难怪读者吐槽:被孙悟空打死的,怎么都是没靠山的精怪?能从金箍棒下安然逃生的那些妖魔,无不傍着强有力的后台,谁能其奈何!